第二百六十九章 去路何在
……
一寸峡过后,乃是望不到尽头的丘陵荒坡。
灰蒙蒙的天光之下,荒凉蔓延,寸草不生,肃杀之气充斥四方。所经之处,笼罩在无边的寂静之中,犹如天翻地覆过后的沉沦,使人寂寞深处而无所适从。
一行八人,继续寻觅往前。
而太实则是不停扭头打量着无咎,很是关切的样子。须臾,他终于忍耐不住:“小兄弟,缘何心神不定啊?”
无咎走出了一寸峡,始终默然不语,尤其是眉头浅锁而神色忧郁,与往日的随意慵懒判若两人。他的一反常态,自然被同行的伙伴们看在眼里。孟祥、荀关以及朱仁、岳琼倒是没作多想,沈栓与胡东仅仅换了个眼神,而太实却是闲不住,亟待问个水落石出。
“老头,你既然与我倚老卖老,我不妨讨教一二。”
无咎冲着并肩而行的太实投去淡淡一瞥,不答反问:“你在峡谷之中,所见如何?一寸峡之名,有何寓意?”
“这个……”
太实一边甩着大袖两脚往前,一边揪着胡须翻眼忖思。少顷,他难以置信般地连连摇头,接着又抬起双手左右挥动:“哎呀呀,都是血啊!血流成河,尸横遍地,惨不忍睹,叫人胆战心惊!想不到那位前辈的剑意,竟是杀戮无情!至于你提到的一寸峡,倒也不难分解:方寸之间起杀戮,天道之下最无情!”
他一旦开口,便是滔滔不绝。
无咎愕然道:“除此之外,还有呢?”
“没啦!都是血,好惨啊……”
太实随声答道,很是干脆,仿佛还沉浸在凄惨的幻境之中而感慨不已,却又两眼一眨,狐疑道:“小兄弟,我等行至半途,唯独不见了你的踪影,不知你所见何物,莫非有所不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无咎伸手指点,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接着悄声又道:“我记得你现身之初,口中默诵不停,想必另有发现,快快说与老哥哥听听!”
“我听到了两句话,不明其意……”
无咎稍作迟疑,答道:“不畏风云遮望眼,胸有天地泯尘埃。挥剑斩尽百千恨,铁血难断一寸柔……”
与此同时,十几丈外的六位伙伴,竟不约而同回首一瞥,随即又仿若无事般继续赶路。
太实稍稍意外,若有所思:“不畏风云遮望眼,胸有天地泯尘埃。挥剑斩尽百千恨,铁血难断一寸柔。这两段话,与剑意有何干系?”
他愁眉苦脸半晌,也是弄不明白,禁不住摇了摇头,转而暧昧一笑:“我七人穿越一寸峡,境遇相仿,你却与众不同,果然非常人也!嘿嘿,喜欢酒肉的男人,总是这般卓然不群!”
他说起话来,看似跳脱随意,颠三倒四,却又旁敲侧击,分明蓄意不良。尤其他暧昧的笑声,颇有几分销魂的诡异。
无咎谨慎之余,便欲驳斥,而听到最后一句话,又不禁暗暗摇头。
这个老头装傻卖呆的时候,依然不忘给自己的脸上贴金。而一路之上,有他跟着捣乱,却也使得枯燥的路程多了些许的轻松。
无咎不再吭声,趁机闪开几步。他只想换来片刻的清静,却还是心绪难宁。
一行八人,先后穿越了峡谷幻境。只因自己一步踏错,便看到了不同的场景。或者说,看到了一个叫作风昊的少年郎成长为苍起的一生。也看到了九星神剑与《天刑符经》的由来,以及那位前辈高人魂飞魄散的下场。
不用多想,这方幻境便是为神剑所化,而剑冢的主人,正是苍起。
那数千年前的一切,按理说早已烟消云散,却又好像并未远去,依然与如今的神洲息息相关。尤其是九星神剑,被自己独得其四,而眼下所走的路,更像是在寻觅、重复着苍起的足迹。难道自己也要成为苍起那样的人物,并重蹈他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