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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段砚为了省点钱,我们坐在一辆军用破卡车上去西藏,两个人冻得直哆嗦了。段砚说,将来写回忆录时肯定特别动人。

为了驱寒,我们必须说些有意思的事情。

说女人吧。段砚说。女人最有意思了,不说女人,我得浑身哆嗦。

但不许说宝莉,段砚又规定。

我说你有毛病吧?既说女人,又不说你最心仪的女人,为什么?

因为,一说她我就心疼。你知道那种疼的感觉,一跳一跳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心想,我每天都在一跳一跳地疼。

讲讲你的艳史吧,我对段砚这个号称十五六岁就搞过女人的流氓说,到底上过多少次床?一次次招来。当然,你说完之后我也会说。

这个话题让我们振奋起来,女人在宿舍里总是新鲜的话题,虽然我们号称第六代新锐派画家,可是,画家也是人啊,也要和女人打交道啊。此时的我们,正是欲火中烧的时候。

我和女人至少上过十次床。段砚很坚定地说。

吹吧你,我说,你到底和女人上过床没有?我很想知道段砚的艳遇,他打开一瓶子红星二锅头开始说自己的艳史。

我的第一个女友是我的同桌,那时我才十七岁,高二。

其实赵小绵长得特别不好看,就是胸大。我们上体育课时,她上蹿下跳的,就看到胸前有两个蓝球在跳动,我那时特别单纯,根本不敢看她。

那时男女生不怎么说话,可赵小绵很主动,特别是她笨,有什么问题总是很谦虚地问我,那时我学习还行,因为基本上还属于比较靠谱的男生,你想想,我父母是军队上的,管我相当严,可有时人就是这样,越严格,逆反心理越大。

她向我借过半块橡皮。后来人家考上了舞蹈学院,专门跳四小天鹅中那个领舞的,我大一时常常担心有人会把她抢走,但她总是嬉皮笑脸地说,段砚,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真比过去的贞节烈女还让人感动。那是她十七岁我们睡过觉之后她对我说过的话。

我们的战斗友谊源于一次作弊。她搞来了卷纸,说二中刚考过,于是我们提前做了手脚,第二天大战全胜,为这,我请她吃了西餐。

那阵西餐还属于很洋气的事情,我的钱是自己偷偷攒的,为这次约会,我还打扮了自己一番,把头发定了定型,搞了点姐姐的香水喷上,赵小绵一见我就乐了,说我怎么娘们哄哄的了。

之后我们就好上了。算是早恋吧,小树林里偷偷地接过吻,虽然是同桌,也通过邮局寄过情书,那时我们俩上的都是特长班,她跳舞我绘画,准备将来比翼齐飞,可我那时一个哥们儿就说,赵小绵一看就是风尘样,你肯定被甩!

我一直不相信,于是就想,如果我把她上了不就完了?在古代,一个女子如果和一个男子睡了觉,那她肯定就完了,这一辈子都得死心塌地和这个男人过。

其实我当时就是这样的想法,可最后没有想到,还是她勾引了我。

那天她爸爸她妈全没有家,这给我们创造了极有利的机会,天气还冷,暖气还没有来,她说,冷,然后和小绵羊一样可怜地望着我。

我就怕女人可怜,女人一可怜,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大男人了。

我不能让赵小绵冷,于是我走了过去。

我忘记到底是谁先脱的谁的衣服,冷还脱衣服,牙齿打着战,我们始终找不到出路,她后来笑了说,段砚,你真笨。

是啊,我真笨。多年后我想起那个初冬的黄昏依然羞愧难当,我是够笨的。

那天我们哆嗦着抱在一起,然后赵小绵说了那句最著名的话: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我问段砚,后来到底怎么样了?你们?

段砚喝了一大口二锅头说,按照以后的经验,那次,只能叫失败,因为我刚一沾她就完了,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女人,脑袋里烧了锅炉一样,轰轰地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