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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宁远唯一可以倾诉的人依然是我,也只有我知道她是怎样熬过来的。在旁人眼里,宁远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开始频繁参加学校活动,主持各种晚会,争取各种的比赛演讲,拼命想要证明自己。她提前修完学分开始兼职工作,脸上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漠和刚毅,但我心知肚明,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是从郭帅离开开始的。

而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伴随着强烈的反差,她的放弃是曾经多少个不眠之夜换来的,宁远白天看起来若无其事,努力读书参加社交,但夜深人静时却偷偷地哭泣,她咬着被角,脸对着墙壁,后背在剧烈地颤抖,她曾经不停在半夜给我发信息,我用尽自己所有的词汇劝说她,她听着,然后整夜整夜地哭。宁远完全走出来,用了整整一年。

在那段日子过去很久之后,我和宁远在一个酒局上重逢,我们在角落里喝酒聊天,最后话题转到了郭帅,她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酒,对我说,当时我就是不甘心。

我对宁远的心情感同身受,在爱中的不甘心,是非常可怕的感觉。明明付出了却没有回报,明明爱得浓烈却得到了稀薄,爱一个人失去了自我,就会带来迷失和沦陷,而不甘心则恰恰是这场爱情游戏里,最终的输家。

宁远和我说起了她曾经没有提及的事情,她后来又去过哈尔滨,找了一家网吧登上QQ找过郭帅,借口有一件东西丢在了哈尔滨的宾馆想要回,其实就是想最后见他一面。郭帅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冷漠拒绝了,他冷言冷语地回复,你有意思吗?不就一件衣服吗?才几个钱,真抠门。

说起这件事,宁远一边大笑一边流泪,你看,我多傻,我为了他旷课去哈尔滨,我抛弃了自尊,我就是不要脸,作践自己非要去见他,在他单位对面的书店门口等他,一直等到凌晨两点。我以为他会顾念旧情,没想到他真的没有来。

我给她倒满酒,那你后来怎么样了?她对着我眨了眨眼睛,我没有那么傻,我后来回宾馆睡了,睡得特别香,死心了,踏实了。

我从未预料到,已经变得如此坚强的宁远,忘记郭帅整整花了一年时间,这要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要长得多。她爱过,她也受过伤害,她被抛弃在陌生的城市,她在大雪的凌晨整整走了一夜。宁远自己也明白,她之所以用这么久来平复内心,不仅仅是忘记郭帅,更是抚平自己的不甘心,把这份爱的输赢看透,把这份不甘心化为心甘情愿,宁远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于宁远而言,这其中的滋味,这其中爱的美好和苦涩,都像是一剂中药,它会慢慢倾入内心,它会治疗伤疤,而这治愈的过程中又是如此缓慢,缓慢到旁人猜测这种伤痛几乎无药可医,但时间却给了宁远最后的答案。最终,她还是站了起来,把凌晨湿透的枕巾清洗干净,晒在宿舍的阳台上,等到重新铺在床上,又是一股阳光的味道。

只是,这时间花费得太久,听着她诉说着我知道与不知道的往事,我深深地替宁远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