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猜,”亚伦咕哝着。“他就是埃列克·法柏斯?”
菲尔博士用手杖指着靠在墙边的帆布床。床上平放一只打开的、塞满脏旧衣物的手提箱,上头有“A.G.F.”的名字缩写。接着他走到吊挂在那儿的人前面,凑近观察着。亚伦没跟上去。
“外貌特征也符合。脸上留了一圈胡子。还有,心脏部位很可能累积了10年的郁闷。”
菲尔博士走到门口,挡着不让凯萨琳看见。她惨白着脸站在几呎之外。天空一片暗沉。
“这附近应该有电话。如果我记得没错,地图上标示距离这一两哩外有个村庄,里头有间旅馆。打电话到督努警察局找唐纳森巡官,告诉他法柏斯先生已经上吊死亡。你办得到吗?”
凯萨琳迅速点了点头,但仍不太确定似的。
“他真的是自杀,是吗?”她问,声音轻得有如叹息。“没有——别的可能?”
菲尔博士没有回答。凯萨琳又匆匆点了个头,便转身往回走。
这间农舍周围长度大约是12呎,墙壁厚实,有简单的壁炉和铺石地板。这显然不是农夫的房子,而是法柏斯的藏身之所。家具包括帆布床、桌子、两张餐椅、放着碗和壶的盥洗台,还有一柜子发霉的书籍。
那只杂种狗已经停止狂吠,这让亚伦松了口气。此刻它正趴在那沉默人儿脚下,不时抬起眼来以崇敬的眼神凝视着那张已经变形的脸孔,偶尔打个寒颤。
“我的问题和凯萨琳一样,”亚伦说。“这是不是自杀呢?”
菲尔博士走向前,碰触法柏斯的手臂。那只狗立刻警觉起来,从喉咙发出威胁的低吼,全身紧绷。
“没事,孩子!”菲尔博士说。“没事!”
他退后几步,掏出手表来看,然后一边喃喃念着,一边缓缓踱向桌边。这桌上搁着一盏提灯,有钩子和链子,可以用来挂在天花板上。菲尔博士用指尖拿起灯来晃动一下。灯的旁边放着一罐煤油。
“空的,”他说。“烧光了,显然是用过。”他指着尸体说。“尸僵并不完全,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或说是自杀的时间。你看这里。”
他指着紧箍着死者脖子的罩袍辫状腰带。
“很有意思,”他皱着眉头继续说。“真正的自杀者,毫无例外地会想尽办法减少自己的痛苦。举个例,他绝不会选择铁丝或铁链这类会割裂或磨伤他脖子的东西来作为上吊的工具。如果使用的是绳子,往往会用布垫着来防止磨擦的痛苦。瞧这里!埃列克·法柏斯用的是柔软的布腰带,还用手帕垫在下面。若非真正的自杀,不然就是——”
“什么?”
“无比高明的谋杀,”菲尔博士说。
他弯身去检查那只空的威士忌酒桶。他走到屋内仅有的窗户前面,将一根手指伸进铁丝网里摇晃几下,发现它从里面钉得牢牢的。他挥舞着双手走向门口,仔细检查上头的挂锁,但没有碰触它。
接着他环顾着屋内,用力蹬着地板,那声音有如回荡在地下隧道般的空洞。
“岂有此理!”他说。“这是自杀,一定是自杀。那只酒桶的高度刚好够他站在那里上吊,滚动的距离也刚好,不可能有人从那扇钉死的窗户或者上了锁的门进来。”
他望着亚伦,带着些许焦虑。
“你知道,我从过去的经验里头得到不少关于变造门窗的伎俩。我经常——唔——为这些事情伤透脑筋。”
“时有所闻。”
“可是,”菲尔博士将他的宽边帽往后一推,继续说。“我不明白当门上没有钥匙孔,而且门板紧密贴着地板,没有一丝缝隙的情况下,该如何在门锁上动手脚。就像那扇门一样。”
他指着说。
“我也不明白当窗子里面用一片铁丝网密封起来的时候,凶手该如何在窗子上动手脚。就像那扇窗子一样。如果埃列克·法柏斯——唔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