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做最后抵抗
刚刚看了加拿大的影片Away from her,中文名译作《柳暗花明》。
非常好。
一对老人,妻子因老年失忆进入养老院。丈夫一个月后,发现妻子已经遗忘了自己,爱上了另一位病友。
丈夫在整个过程中,经历生离,经历背叛,眼见着爱人去爱别人,爱人失恋,丧失生机,一点点萎靡下去。丈夫简直是完整地经历整个炼狱,但还要一点点地,为妻子寻找活下去的勇气,甚至要为妻子寻找爱情,甚至要牺牲色相去换取。
故事讲得舒缓深沉,细致而又节制,所以看起来不算煽情,也并不沉闷,而且连时间都忘记了,看到最后,忽然觉得,呀,电影结束了。
这是一部真正的爱情片,动人深情的爱情,天荒地老的爱情。而且背后,有一个博大的关怀在里面。
这电影能让人想得很多,想得很远。
想到生命的意义以及其他。
也想到赖声川的那部《红色的天空》。那部话剧也是以老人院为背景,也让人有相似的思考。但话剧抽象,像诗一些。这部电影细节丰富,像小说。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或者说,用什么抵抗人生之短促,爱之易逝,如在影片里,转瞬而逝的记忆。如果记忆不存在了,那生命的意义存在于哪里。
前天看了另一部片子,《弗里达》。弗里达是墨西哥一位传奇女画家,一生伴随她的是伤痛与激情。
那部片子拖了很久才看,因为有种抗拒。看了以后,就在想,艺术家的生涯,是多么不安。动荡即艺术生命本身。如果走上了艺术家的道路有多可怕。永远失去安宁。永远没有常人的幸福。激情要伴随终身,就要付出内心宁静的代价。
如果当年,不留意,走上的是绘画的道路,现在的我,会过着怎样的生活呢。艺术家的作品即生活。当年,的确我有两次人生选择可能走上绘画之路的,一次在十几岁,一次在二十几岁,甚至走了几步了,又最终退了回来。如果阴差阳错,不是走写作的道路,而是走绘画之路呢?那一定再不能停歇,人生也像戏剧一样,一幕接着一幕,需要不停地有高潮,需要一再的大开大阖。灵魂终究是脆弱的,这种折腾,人能经受起多少次?
好在写作与绘画不同,作家恰恰需要沉下来,做一个旁观者。作家有安宁生活的可能,而且也需要安宁的生活。作家是一个岸上的人。
但今天看《柳暗花明》,又让我想到,《弗里达》恰恰能解决《柳暗花明》提出的问题。生命的价值在于创造。
这看起来,是一句老套的话。但面临永恒的问题时,这是我需要的解释。
《柳暗花明》于细微中表达世界,的确很像小说。我说,如果是小说一定是部好小说。我看了介绍,果然是加拿大一位著名女作家,艾丽丝·门罗的小说改编的。
这种关注角度的小说,也像多丽丝·莱辛的感觉。可能,我的趣味,越来越倾向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