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哟,又去看表,不行!”一个名叫辰龙的艺伎摁住到枕边去取怀表的男人的手说。
俯卧在被褥上的俊藏照样把下颏支在枕头上说:“看看时间还是可以的吧,我还没有说要回去呢!”
“既然如此,那就请您别看表了。我什么时候不准时放您回去过?哎,阿藤,别这样着急,我看您还是再好好歇歇。”
“嗯。”俊藏应道,可还是把下颏支撑在枕头上没动弹。
“再想挽留您也不行,我这种人还没有提这种任性要求的资格,这点,再傻的人也明白。您放心好啦!”
“够了,我不是让您别说讥诮话吗?”
“不留您就是了,少说几句总可以吧。”
“这不好。特地来玩,这样被挖苦……”
“是回家后被夫人挖苦吗?啊,可惜!”
“哎哟,真疼,野蛮!”
“留下伤痕不得了吧。”
“那样罪恶会败露哪。”
“真的不要紧吗?对不起。”辰龙边看边抚摸着自己留在俊藏臂上的两颗牙印。
“知道了就好。你换成我试试,真够呛!”
“您只会这样说说。不过,今晚电话怎么没打来?真难得呀。”
“今晚她到有乐座去了。”
“啊,原来如此。有什么活动吗?”
“大概是开什么精研会吧!”
“那么待到十一点吧,偶尔的,请多待一会吧。”
“到十点,下次我午间就来。”
“好,请便,只要还中意。我不抱什么希望地恭候。”
“你是非常不可信的。”
“我就是平时教养差些,女人总是老实的,什么事都是开始最重要。”
“这么说,有哪个客人像我这样老实?一开始就把为什么不能过夜的理由全说了出来,完全是一个光明正大的人!”
“说得对极了!因为您是绝不会做坏事的,也不会借口回家又到别处去的!”
“哟,口出妙言嘛。”
“过去因为不好意思一直没说。不过,我还是很窝心哪。”
“要是你是指日本桥那儿的话,我其实早就不去了,不管你怎么说我也不在乎。”
“尽撒谎。您哪,以后也不肯不去的,这我一清二楚咧。”
“不过,我不去就只能说不去,你不信可去问问日本桥的人嘛。”
“您为什么不去了呢?”
“没什么别的原因,本来就没有特殊关系。”
“那是因为彼此太要好了吧,两人互相说了钟情话?”
“你胡说些什么!其实那些人不能陪着我去走着玩,所以就不去了。”
“阿藤,您到底有多少个相好呀?”
“只有一个,只有你呀。”
“别来这一套啦,谁会信您。”
“你瞧瞧,无论我说得多么真切,你都把它当做谎言。说真的,我可不愿与那么多的人玩。日本桥那儿一开始就是因为情面关系才去的。女招待也罢、艺伎也罢,全是因为情面难却,其实客人这样做也是很遭罪的。”
“有情面的尚且如此,要是没情分的岂不更够呛!您以为如何?”
“这就像你我的关系一样,虽然我每次来都要受你这般挖苦,但还是不断地来,旁观者可能也会认为不公平的吧。”
“说的是。一个艺伎,被人讨厌了还缠着人家,真是岂有此理!”
“我随口瞎说,或许你这儿我还是不来为好。”
“您说什么?阿藤!我给您添了那么大的麻烦吗?”
“生气了吧,我是开玩笑的!”
“一半开玩笑,一半出自真心吧!我心里清楚得很,知道您也是出于情面,怕我会说给您添麻烦的话才来我这儿的!我说您啊,尽管我是个微不足道的艺伎,但是绝不会给您添什么麻烦的。如果您确实讨厌我也没关系,拿出男子汉的气魄明确地直说出来我才高兴。”
“你专讲些莫名其妙的话,真拿你没办法。我可什么也没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