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徐家堂屋里,只点了一盏灯,徐妈妈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坐在那儿盯着徐天。徐天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盯着桌角一动不动地坐着,气氛很凝重。
“坐好,手从口袋里面拿出来。”
徐天不知道姆妈到底要搞什么鬼,心里面十分忐忑,“姆妈,你把田丹弄到哪里去了?”
“一刻也离不开是?我托小翠叫她过去坐一坐,要不然我们俩怎么说话?”
“有什么话她在不好说的?”
徐天还是没明白,他茫然地看着姆妈。
徐妈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数落道:“外人在我说不出口,这件事想想都脸红。昨天晚上你们两个在房间里做啥?”
徐天一下子哑巴了,气血涌到头顶,完全怔在那儿,却没想到这副模样正好坐实了姆妈的猜想,愈发痛心疾首,“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是你妈,当时我就想冲进去,想想还是给你们一个面子,你最好说清楚,住在一个屋檐下,不要把姆妈当傻瓜。”
徐天崩溃地捂着脸,过了半晌才把头抬起来,弱弱地说:“我们只是在屋里说话而已。”
“就在房间里说话?”
徐天言之凿凿地点点头,“就说话。”
徐妈妈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啥话不好在堂屋说?”
“正好走到房间里呀。”
“我回来叫你和田丹没听见?”
“没听见。”
徐天老老实实地回答,一点花样都不敢耍。
徐妈妈睨他一眼,“平时耳朵灵得很。”
“昨天情况特殊。”
徐妈妈咂了咂嘴,眼神咄咄,“是特殊。”
徐天在姆妈的眼神下如坐针毡,不安地扭了扭身体,“姆妈你这样我紧张。”
“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徐天无力地辩解:“谁做亏心事了?”
“水怎么回事?……水!脸盆端到你房间里去的。”
“……洗脸洗手。”
“你洗脸洗手田丹在那里做啥?”
徐天豁出去了,闭着眼睛一咬牙一跺脚和盘托出,“田丹帮我洗。”
“啧啧啧……我老脸皮都红了。”
“明明没有红。”
徐天觑着姆妈的表情,知道她心里头的火气已经消了。
“手拿出来,在家把手放在毛衣兜里做什么啊!”
徐天小心翼翼地慢慢拿出左手,上面还裹着厚厚的纱布,徐妈妈吓了一跳,“……手怎么了!”
“在菜场不小心划破一点皮。”
“重不重?”
“过几天就好了,”
徐天眨眨眼,趁机反客为主,“现在你晓得为啥田丹把水端到我房里了?”
“破点皮就要姑娘家给你洗手洗脸,肉麻死了,那后来田丹端出来倒水上楼,半夜里怎么又下来了?”
徐天叹了一口气,好脾气地解释,“姆妈说话有点数好不好,十分钟不到就下来的,怎么会是半夜。”
“还不是一样,脸和手都给你洗了又下来?”
“还有点话没说。”
“第二天说来不及?”
徐天鼓了鼓脸颊,眼睛瞅着天花板同姆妈弱弱地贫嘴,“来不及。”
徐妈妈没料到他在这个时候还这样说话,一时语结,“……真的要被你气死,七八年看到姑娘连话都不会说,一竿子两个人躲到房间洗脸洗手了……”
“姆妈消消气,等下弄出毛病来。”
“从啥辰光开始的?进门一共三个人,独独瞒牢我一个有啥意思?隔壁邻居本来就闲话,要么身子正不要给别人闲话把柄,要么索性挑明,明媒正娶楼上楼下住到一起,省得我以后叫你们也假装听不见。”
徐天一下子紧张起来,脊背挺直,“……姆妈你要做啥?”
“姆妈肚皮里放不住隔夜事,昨天就一晚上没睡,眼睛熬得通红,今天再不睡心脏病要发了。给我一句实话,我听清爽了,你到小翠那里把田小姐叫回来,我和她谈谈,谈好了再叫你回来,你们两个当我的面把以后的事情定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