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头、麻杆吹着哨子过来,母亲抓住徐天的胳膊不放,“抓强盗!强盗在这里!”
大头看了徐天一眼,“是你啊!”
徐天极其无奈,虚弱又无力地辩解:“我像强盗?”
“包在你手上!”
徐天将包递还妇女,“你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母亲把咸鱼放一边,也不管了,接过包打开倒出东西一样一样点。她一边翻检东西一边哭天抢地,“我好命苦哇,孤儿寡母的东西也要抢,没有天理了……”
大头抱着胳膊在一边说风凉话:“看不出来,挺斯文的也干这种事。”
徐天压着心里的不耐烦,“巡官大哥,我这几天心情不好……”
“照你这么说心情不好大家都出来做强盗?走走去巡捕房。”
徐天不愿理大头,好脾气地问:“大婶有没有少东西?”
母亲手里拈着一把钥匙还在左翻右翻,抬起头来恨恨地看着徐天,“现在倒是没少,没追到你就要全部不见了。”
大头紧了紧腰带,派头十足,“不用说了,走吧!”
徐天似乎发现了一些迹象,拈起一把钥匙,“大婶这把是家里司必灵锁的钥匙?”
“是……”
徐天全都明白了,笃定了些,“你刚找到房子搬好家。”
“……是。”
“余庆里97号。”
“你怎么知道!”
母亲吓了一跳。
“巡官大哥,打个电话回巡捕房,要不然来不及了。”
“啥事体来不及?”
“有人现在给这位大婶在余庆里搬家。”
徐天急急道。
“搬到哪里去?”
母亲不太相信他的话。
“往外搬,等你回去家里就空了。”
母亲一拍大腿,“哎呀!”
大头将信将疑,“少耍花样,回捕房再说。”
“那边有电话亭,要不然晚了赖在我身上说不清楚。”
徐天也有点着急了,“打给铁林铁巡捕,我报案,抓闯空门的。”
母亲又扯住大头的袖子,“……打,打打电话!”
“打完电话,你们可以一个人领大婶到余庆里认贼,我跟你回捕房。”
大头还是不太相信徐天,徐天弯腰捡起那张包咸鱼的报纸。
铁林接到电话恍了片刻,抓起警棍招呼同伴就往余庆里出发。金刚正大包小包地从一间门里往外搬。
金爷靠在一辆三轮车边跟车夫砍价,伸出手指头比画,“最多六个洋钿。”
“大哥这么多东西,你们要搬到哪里去,路远不远?”
金爷不讲理的劲儿又上来了,“远近都是六个洋钿。”
金刚一手水壶,一手煤球炉子提出来,煤球炉燃着火,壶里水还是热的。
“这也拿出来?”
“炉子水壶也卖好几块。”
“里面还有没有?”
“差不多搬空了。”
金刚手里怀里都是东西。
金爷抬头看见铁林和一个巡捕往弄里来,“……完了。”
金爷一边说话一边往胡同里跑,还拉上了车夫,“金刚你要吃亏一点,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没事才好保你出来。”
金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原地很茫然,“啥?”
金刚看着金爷消失,嘴里嘟囔,“啥名堂,一人做事一人当……”
金刚扭过头看见铁林塔似的立在面前,下意识也挺直粗壮的身板。
“闯空门搬家?”
铁林逼视着金刚。金刚愣了一会儿,拨开铁林便往弄堂外面跑,铁林拔腿追上去。
金爷看看外头,缩回身子对车夫,“明天自己到巡捕房领车。”
车夫这才明白过来,“你不是搬家,是闯空门偷人家东西啊!”
金爷警告车夫,“你没见过我,我也不认识你,多说一句,你就跟搬东西那个一伙儿的,说也说不清。”
“做人总有道理讲,钱也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