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魔号 第一百二十三章:恐怖的夹层

载满新鲜兽肉的小筏吃水很深,我踩着水草,把小筏往深水推了好远,才纵身上去,牵着最后一根松开的绳子,永远也不想再回到这里。

我两腿叉在皮筏中央,不敢大动,生怕河水淹过筏舷,使我和满筏的食物整个儿沉下去。幸好这时的河面平如明镜,我感觉自己像站在一枚浮在水面的铝制硬币,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瞬间失去平衡。

绳子虽然结实,但握在手中却慎人的很,水下仿佛不是河床,而是数万观众,正昂首注视高空的杂技表演。我的身体,一半化作绳子,一半化作小筏,起着承接交流,妥协着、乖哄着,坚持把小皮筏平安靠到大船下的锚链位置。

“喳呃喳呃喳呃……咻咻咻……”天空像一面圆形钟表,此时的太阳,挂在午后三四点钟的位置。洒下的燥闷余晖,立刻变成细碎的斑影。仅从眼前明绿的水面,便知道太阳照射大船的高空中,又出现类似阴云般的飞禽。

两岸森林里的小鸟,像草窠忽然乱蹦的蚂蚱,朝黑影压来的反方向逃飞。霎时激起的惊叫声,犹如头顶刚掠过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

残余的鹦鹉群,已经被伊凉举着长杆儿打跑,难道它们也会障眼法,玩起了回马枪,先假意离去,待到估摸着食物重新抬出后,又趁机哄抢一把。

边担心的想,边缓缓松掉拉绳的力度,使皮筏平衡的静止,我好拿出望远镜察看远物。两个圆形放大的镜片对焦处,赫然出现一群南飞的大雁。

凭我的直觉,我们该处在赤道以南,眼下是南纬的春末,大雁该往北,寻找温度才对。心里揣摩着,顶在眼睛上的望远镜,却依旧观望远处的鸟群。因为答案会随着距离的拉近慢慢显露。

“鸬鹚,鸬鹚哎。”炮台上的芦雅,见我离大船不到五十米,便不再狙击保护,也学着我刚才跪射鳄鱼的姿势,通过狙击镜查看遮住余晖飞来的鸟群。

在这个丫头的童年里,她唯一见到过的,也就是乡下渔夫打渔的猎鸟。不像池春那样,出身中上层阶级,豢养的起上千美金一只的金刚鹦鹉做宠物。要是池春在甲板上,一定没芦雅对鸬鹚鸟了解。

虽然两个女性各自了解的飞鸟之间,没有本质区别,但前者的辛勤捕鱼,后者的学舌卖乖,一旦从大自然法则转入人类社会,便颠倒出另一种规则。

耳朵听着芦雅兴奋的喊声,望远镜仍在我眼前,像可以随时狙击的步枪,一刻不敢怠慢的盯着高空目标。两岸林鸟的惊吓,像沧鬼在铁笼中引诱鳄鱼靠近时惊扰到的龙鱼一样。若真是芦雅猜中的鸬鹚或大雁群,那些小鸟不会如此大面积的奔逃。

当我看清队群最靠前飞行的一只头鸟时,托持望远镜的双臂不由得一抖。“芦雅,伊凉,快进大舱,关上舱门。”随着我的喊声,芦雅也把布满恐怖的小脸面向我喊:“你快上来,老鹰来了。”

她不仅不跑,反而担心起我。“伊凉,别管我,你快带着芦雅进舱。一会儿我上了甲板,会有节凑的敲击舱门。快啊,快进去。”我一边大喊,一边不住压低重心,防止严重超载的小皮筏失衡。

伊凉听到我第一声喊叫,就知道天空黑压压而来的东西不妙,她忙丢下手中的木棍,拉下炮台上的芦雅,急速往舱里跑。

“你要不要冲锋枪,我再丢给你几把。”快进入舱门时,伊凉又跑到船舷问我。“不要,不要,皮筏会沉的,快进去。”我话刚喊完,两个小丫头的脑袋,如鸟窝里怕弹弓打到的幼雏,一下缩得见不着踪影。

芦雅说的没错,天空中黑压压扑来的正是飞鹰,但她不知道,这种鹰是高山和林坡上体格最大,生性最凶的狗头雕。猛禽里面,就属于它们无赖和纠缠不清。尤其附近出现尸臭时,它们会比乌鸦来的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