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寻找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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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我吾一是所谓“进步派”的学者之一。
警方查询了校园人名录之后,知道他就读日本的大学期间,通过了外务省的留学生考试,前往莫斯科大学进修。回国时,正逢国内发动危害世界的“卢沟桥事变”,因此不得不仰赖军方的鼻息。询问了当时了解的他的朋友——大多和曾我吾一同样是学者——可知,他和留学巴黎或伦敦归来的留学生不同,他们会极力夸赞巴黎或伦敦,而他丝毫未受赤化,对于苏联的政治、经济策略——尤其是天然气计划,予以了强烈批判。
但是,当时的情报人员,还是戴着有色眼镜,看待从莫斯科留学回来的曾我吾一,不时突击检查他的住处。一旦发现莫斯科大学教授的来信,虽是毫不涉及思想的私人交往书信,也会以信件是用俄文写成的为理由,将他检举。所以,他成了治安维持条例下的牺牲者。
战后被革职的情报人员中,有一位名叫市原菊之助的,曾在军中受过严格的训练,审讯嫌疑犯的手段相当残酷,单是已经公开的,就有三位社会主义信徒,在他的侦讯室内,因为心脏麻痹而死亡。
他曾笑着说:“人要死的时候,谁的心脏都会麻痹,不管只是踢他一脚,还是把他倒吊起来。”
鬼贯警部至今仍然记得,这个市原菊之助的容貌:瘦削、顴骨高突、眼神锐利,一看即可知道他个性冷酷。抽烟时总得用力吸,似乎内心总是焦躁不安似的。
曾我吾一很不幸,曾受过他的调查,左手两根扭曲的手指,就是当时留下的纪念。在这之前,曾我吾一一直对马克思主义,抱持批判的立场,目前会变成激进派,尽管另有其他理由,市原菊之助残酷、毫无人性的严刑逼供方式,也是原因之一。
曾我吾一弹奏锯琴的理由有二:其一是借以进避繁杂的世事;另―个原因,则是为了忘掉过去的伤心事,以及愤怒的回忆。所谓愤怒的回忆,鬼贯警部认为,应该就是指市原的事。幸好,左手手指的扭曲,没有影响到他弹奏此种乐器。
遇害的汤田真璧,是利用染着血渍的纪念章,行使勒索之事的。该纪念章既然是东京锯琴俱乐部的会员章,那么,其勒索对象,一定包括有其会员曾我吾一。只是,曾我吾一有牢不可破的不在场证明。下午一点二十分,在滨松车站前的他,怎么都不可能在行凶时刻,赶抵热海呢?
为求馍重起见,鬼贯警部派丹那刑警,仔细咨询了滨松附近的出租车司机,还做了其他调査,始终找不到曾我吾一使用过出租车的证据。而只要此一不在场证明存在,就不能断定曾我是凶手!
鬼贯警部心想:疋田十郎在轻并泽的不在场证明,既然是伪造的,那么,曾我的不在场证明,一定也是伪造的。只不过,目前还有无法突破的屏陣,鬼贯警部对此也无可奈何。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星期。
“丹那,我看暂时别管不在场证明的事情,先追査他受到汤田真璧勒索的理由吧!”终于,鬼贯警部变换一了个思路。
“是的。”
“这是我的假设。曾我吾一以前,一定犯下过什么罪行,却因为被汤田真璧抓住行凶把柄,所以受到他的勒索。因此,我们要先找出,那起事件中的死者,调查其和曾我吾一的关系,找到动机,彻査曾我在事件当中的所作所为,从这个方向追査,只是,应该已经过了相当的时日,或许调查上会有困难……”
“不错,这是个好办法,我马上试试看。”丹那赞成道。
“曾我吾一坚决要杀了这个人,绝不是为了钱,而是出于憎恨。会让他恨到不得不除之而后快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当然是市原菊之助了。这个人对思想犯逼供的刑罚手段,非常残酷,曾我本身又是受害者之一,这就是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