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囚徒

第二天的早上,我刚走出房门就撞见拿着盘子走上楼来的博尔特(我们的卧房在设在阁楼上,也就是在实验室和办公室的上面)。于是,我便跟着他顺路到了桑戴克的房间。

“今天我是出不了门了,”桑戴克开口说道,“等我好一些,便会赶紧出门办事儿的。这样确实非常拖累工作,但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昨天我的头可撞得不轻,现在我虽然感觉没什么事儿,但还是小心为妙吧。我现在得少吃多睡,直到没有什么后遗症出现为止。你来帮我看看头顶的伤,然后顺便帮我把一些信给寄了吧。”

我表示非常乐意帮忙,并称赞他的自控力和判断力过人。我的称赞发自内心,因为一般的病人通常手上也没什么要忙的工作,加之病痛缠身,大多会牢骚满腹,不会好好休息;而桑戴克向来精力充沛,工作繁忙,但受伤后却能调整心态,安心养伤,实属难得。于是看完他头上的伤势,我便下楼吃早餐了。接着,我整个上午的时间都用来给那些本来打算拜访桑戴克的人们回信了。

午餐吃得相当简单,桑戴克要“少吃多睡”,博尔特的用餐安排看来对我也一视同仁。吃完午餐不久,我就听到了大厅街传来了马车的声响。

“你的美女朋友来了。”桑戴克朝我挤了挤眼睛,他早就知道了我的安排,“替我告诉鲁宾,一定要有信心,千万不要丧气。你也是,可别忘了我给你的忠告。你帮了我这么多的忙,我真是愧疚啊,算我欠了你一个大大的人情。你赶紧去吧,别让人家等着急了。”

我快步走下了楼梯,刚走出大门,车夫正好就停下了马车,打开了车门。

“到霍罗威监狱,在监狱大门停。”我一边登上马车,一边说道。

“嘿嘿,那地儿也没别的门了。”车夫咧着嘴笑道。还好吉布森并没有听到车夫的回话和他的笑声。

“吉布森,你非常守时啊。”我开口说道,“现在一点半还没到呢。”

“是的,但我想在两点钟之前赶到那儿,这样便能多点儿时间见鲁宾,也会不影响你跟鲁宾的谈话时间。”

此时,我注意到她今天的打扮比平时更加精致,显得更加美丽动人。我先是感到惊讶,然后不由得赞叹,与此同时我内心又略感惆怅。因为我的脑海里浮现了一幅让我感到郁闷的场景:衣着鲜艳的吉布森和我走在肮脏的监狱里,而我扮演的角色只是一位临时法医。

“那么,”我打破沉默说道,“事到如今,我就没必要再问你到底要不要去探监这个问题了。”

“当然不用再问了。”吉布森口气坚定地说道,“不过还是感谢你的好意。”

“看来你已经心意已决。不过我也有责任让你做好心理准备,我怕你到时候会被吓坏的。”我说道。

“是吗?”吉布森问道,“真有这么恐怖?你跟我说说那里是个什么样子。”

“首先你要知道,”我回答道,“像霍罗威这样的监狱其存在的目的是什么。虽然我们要探访的人是无辜的,是一个有教养有尊严的人,但霍罗威监狱里的其他牢犯可不是无辜的。在押的犯人中,大多数男性犯人都是职业惯犯,而女性犯人不是小偷小摸的,就是爱喝酒闹事的。他们大多数人都是那儿的常客。这些犯人进监狱就跟进平常熟悉的旅馆一样,他们直呼狱警的姓名,还要求一贯享受的特殊待遇。比如,他们会求喝‘酒’。他们要求的‘酒’其实就是镇静剂,打完镇静剂他们才能平静躁动的神经。他们也要求点上一盏灯,以驱走牢房中的恐惧。牢中的犯人品性如此,来给他们探监的人也好不了哪儿去,多数也是底层氓流。监狱当中无辜的人所占的比例微乎其微,简直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就算是无辜的人在押候审也是跟其他犯人一样,没有特殊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