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 1944年6月4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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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煦大道就像专门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建造的。这条宽阔的街道从凯旋门一直延伸到波洛格内森林,道路两侧都是一个又一个观赏花园,条条小径穿插其间,通向后面一座座富丽堂皇的房子。84号是一所格调雅致的宅邸,内部宽阔的楼梯连接着整整五层精美别致的大小房间,盖世太保把这所房子变成了一个刑讯拷问处。
迪特尔坐在一间格局完美匀称的客厅里,抬头看了一会儿那镶嵌着复杂装饰的天花板,然后闭上眼睛,为审讯做准备。他要磨砺一下他的心智,同时又要让自己的感情变得麻木些。
有些人很喜欢拷打囚犯。兰斯的贝克尔中士就是其中之一。受刑者尖叫时,他们会笑;他们制造伤残时,自己会勃起;看到受害者垂死挣扎时会体验到快感的高潮。这些人算不上优秀的审讯者,他们关注的是痛苦,而不是信息。最好的刑讯者是迪特尔这种人,他们打心眼里厌恶这种过程。
现在,他想象着将他的灵魂关在门内,把自己的情绪锁在柜橱里。他把那两个女人看作能吐出情报的机器,只要他能尽快找到开启它们的方式就行。他感到了那种熟悉的冰冷,就像一块雪花织成的毯子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
“把那个岁数大的带上来。”他说。
黑塞中尉出去提犯人。
他仔细看着她走进屋子,坐在椅子上。她短发、宽肩,穿着一件男式女装。她的右手瘫软地耷拉着,她用左手托着肿胀的小臂:迪特尔打断了她的腕子。她显然很痛苦,脸色苍白,面带虚汗,但她意志坚韧,嘴唇紧绷成一条线。
他用法语对她开口。“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下,”他说,“你所作的决定,你说的话,既可能给你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也可能让你轻松解脱。完全取决于你。”
她什么也不说。她害怕,但并不惊慌。她不太容易攻克,现在他已经看出来了。
他说:“首先,告诉我特别行动处的伦敦总部在哪儿。”
“摄政街81号。”她说。
他点点头说:“让我解释一下。据我了解,特别行动处教导它的其特工在受审时不要保持沉默,但要说出难以核实的虚假答案。我知道这一点,所以接下来我会问你许多问题,而我已经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这样,我就会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伦敦的总部在哪里?“
“在卡尔顿楼的内院。”
他走过去使劲抽了她一个耳光。她疼得叫了一声,脸立刻红肿了起来。一开始就在脸上扇一巴掌总是很管用。疼痛虽然是最轻的,但这样来一下,能羞辱性地显示囚犯的无能为力,可以迅速削弱他们最初的勇气。
但她却挑衅地看着他说:“德国军官就是这样对待女士的吗?”
她身上有一种傲慢气质,她说的法语带着上层阶级的口音。他猜测她可能是某种贵族。“女士?”他轻蔑地说,“你刚才开枪打死了两名正在执行公务的警察,施佩希特的年轻妻子现在成了一个寡妇,罗尔福的父母失去了他们唯一的孩子。你不是穿制服的战士,你没有任何借口。至于你刚才的问题——不,我们不这样对待女士,但我们这样对待杀人犯。”
她的眼睛看向别处。他的这些话击中了要害。他开始破坏她的道德基础了。
“告诉我点儿别的事,”他说,“你很了解弗立克・克拉莱特吗?”
她睁大了眼睛,脸上不觉露出惊奇的神色。这告诉他,他猜得很准确。这两个人是克拉莱特少校小组里的人。他又一次撼动了她的神经。
但她很快恢复了镇静,说:“我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
他走过去把她的左手拨到一边。她的右手腕失去了支撑耷拉下来,让她疼得叫了一声。他抓住她的右手使劲一拉。她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