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何谓天道
“砰”的一声,荀箫把成了废人的慕容煜扔在地上。
荀箫低头俯视全身伤痕累累的慕容煜,漫不经心地问道:“慕容煜,我手下留情没有要你性命,你可欢喜?”
不论是说话的腔调还是气场皆是反派的味道。
颜旭之却有些出神。
如果说先前论道大会,荀箫还因看在颜旭之的面上没有对在场他人下死手,那时尚在压抑自己,而现在恣意纵横的荀箫便是真正的荀箫。
荀箫一跃从演武台上落下来,走到颜旭之面前。
先前和慕容煜交手时一闪而逝的想法再次出现。
月光下的颜旭之仿若谪仙。
当年,还未春风一度时,那夜他还是木竹,看着颜旭之向他伸出手,彼时的颜旭之不过将木竹视作教授武功的对象,和现在完全不同。
此时的颜旭之眼里的情谊呼之欲出,让荀箫沉溺其中。
荀箫还记得颜旭之曾洒脱地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我在江湖,从心所欲。”
他知道颜旭之不喜束缚,从心所欲的性格,也就该明白无视颜旭之心情,做出让他不快的事,只会徒增厌恶。
论道大会时,他为颜旭之也为自己的退路没杀一人,明明是在为颜旭之着想,后来却一次次想着,要是颜旭之想逃开就把对方关起来。
这种囚禁对方,得不到心得到人也无妨的心态,和自以为是的慕容煜、许宿有何不同?
明明该是很容易想明白的问题,却像是一团乱麻缠着荀箫的脑袋。
荀箫丹田内真气几近于无,又受了一些内伤,加上想不通的问题让他脑袋隐隐作痛,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幸好颜旭之一看到荀箫走向自己,就把奶包哥哥交给一旁的尉迟逍。
他立马扶着荀箫,揽住对方,用袖口一点点抹掉荀箫脸上的灰尘,再用抹了膏药的指尖涂在荀箫眼角的伤口上。
“怎么了?”颜旭之担忧地问道,他以为荀箫应是伤势不重,难道是他看错了?
“无事,只是真气损耗过多,身上这些也就是小伤。”荀箫靠在颜旭之颈边,深吸一口气,闻着清新的味道,才觉得好了些许。
颜旭之看得出荀箫刚才说出那番话已是强弩之末,先让他吞下一颗丹药:“你先去打坐调息,尉迟,你帮忙给荀箫护法。接下来有的事,我这个当事人得站出来了。”
尉迟逍连忙来到荀箫身边。
这场生死之斗最终因荀箫手下留情落下帷幕。
陆元豹飞身来到奄奄一息的慕容煜身旁,看着徒弟惨不忍睹的样子,沉痛道:“煜儿,你这次真是大错特错了。”
随后,他转身,面向颜旭之,深深作辑道:“颜贤侄,教不严师之惰,煜儿如此心性,亦有我的问题,真的非常抱歉。”
只要一想到慕容煜竟然在众目睽睽的论道大会,把药下在给颜旭之的酒中,陆元豹便无地自容。
陆元豹已经百岁有余,之前失去孟知安时至少还有更为出色的慕容煜接替,可现在慕容煜武功尽废,再无人能为玄隐剑派增彩添辉。
一瞬间,陆元豹仿佛又老了几十岁,脸上沟壑丛生,再无半分过去与张鸿虎斗嘴争论的气势。
他背脊微弯,正准备用佩剑托起地上的慕容煜,忽听一声“慢着”。
宛如月下仙人的男子脚尖点地,衣袂飘飘来到演武台上。
慕容煜身上刀剑伤口血流不止,他躺着的那块地上已有一摊血迹。
陆元豹看着本以为昏死过去的弟子,在颜旭之出声后,倏然睁开眼。
他眉头一皱,正要开骂慕容煜不知悔改,慕容煜倒是先一步扯着嗓子,吐出沙哑难听的虚弱声音,问道:“颜旭之,你现在满意了吗?”
“满意什么?”颜旭之佯装不明其意,他优哉游哉地蹲下身,用剑鞘戳了戳慕容煜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