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
从这个秋天开始,像每年一样,我在花园长凳旁
种了些菊花。像每年一样,
我在奇兹·戈伯特店剪了头发迎接哈努卡节,然后上商店
买了些已经用完的东西,同时把我法兰绒睡衣架上穿旧的衣物
换掉,然后及时赶回家,和阿尔伯特一起点燃第一支蜡烛,
因为蒂塔打电话说很遗憾她和里科不能赶到。看来
我活不过这个冬天了。品托大夫很乐观,说情况看起来
稳定,如果说有什么的话,只是左边不太好,但右边
很清晰,没有并发症。他们甚至看到些好转。
这种故事时断时续,只是每次时间越来越长,
因为我很容易就会累。同时,我继续编织个垫子,
我想完成它。我每隔十分钟休息一下,我手指变白,
眼睛看东西出现幻觉。有时,我惊恐得像害怕
一群狼,有时我只猜想它会怎样到来。
像是睡着了吗?像是被烧灼吗?有时我后悔去年夏天
我们没有再到克瑞特去,那里天黑得很晚,咸味和
松树特殊的气味混在一起,我们用羊奶酪下酒,
当群山的阴影铺过平原时,那群山自身仍在远处,
被那预示和平来临的光照耀着,尽管是八月,溪里的水
却冰凉。有时突然很痛,我立刻躺下,
吃片药,我甚至等不到我向品托大夫保证的十分钟。他肯定
不会生气。有时我感觉到什么,却记不清
那个字,木娄,是不是“黑暗”的意思?我的希伯来语抛弃了我,
为保加利亚语腾出越来越多的空间。它正在回到我体内。
里科也会回来的,尽管已经过了两点,阿尔伯特在走廊上
等着,怒气冲冲,现在他又进来握住我的脚。
他紧紧地,温暖地握住我,真的很温馨,尽管我已经
平静下来。也许这是个日本人的死?有点像日本武士。
很有礼节。躲在一个娃娃面具的背后,一个光滑闪亮的面具。
没有皱纹的脸颊不止是雪白,而是瓷白,那脸颊
看起来像打了妆粉,眉毛画过。嘴巴向下
直到嘴角,眼睛是空洞细长的裂缝。它真的
是个婴儿。如果是,那真是吓人和逼真,因为这瓷白色的面具
过于光滑且毫无表情。如果它是一个女人,那会很奇怪,她还没
注意到今早开始,一条冷而硬的煎鱼就在厨房的
炸锅里。如果它真是个婴儿,那里该有块尿布;他们把它
放在我的头和枕头之间吸汗。假若那瓷白面具后面
是个摔跤手,一个相扑运动员,一个日本举重运动员,
他在他脚边会发现一个用床单包裹的身体。阿尔伯特为我
开上暖气,现在太热,我湿透了,他又到外边去了,
在走廊等着,一旦里科回来,就告诉他我的情况。
我该打个盹吗?不忙。错过细节可不好,
而且不久,那鸟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