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邱示君心里咯噔一下,许庭深手心的汗黏得他抽不开手。他扯一下,许庭深猛地睁开了眼睛。许庭深的眼底全是恐慌,他惊慌失措,瞳孔紧缩,红血丝要将眼底撑破。他突然坐起来,结果动作太猛而一阵头晕目眩。
“......”许庭深闭了闭眼才睁开,他低头发现自己攥着邱示君的手,一下子像触了电似地甩开,邱示君的手落了空,尴尬地垂到身侧。
四目相对,时间几乎等同静止。许庭深的体温又开始上升,烧得他脑壳疼,神志不清。他喉底也疼,火燎火燎地,直接顺延烧到脑子了。
“示君.......”这一声让邱示君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他往后退了一步慌慌张张地憋不出一个字。
许庭深做了梦。梦见他和邱示君表白了,一字一句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从二十岁开始承认自己爱他,爱到三十岁。如果再追溯,或者更早之前就爱到无路可退。
梦里邱示君不看自己,他站得离自己好远。许庭深往前走一步,邱示君就往后退一步。许庭深不敢再往前,他双膝发软,没了力气。
梦里邱示君说:“庭深,你不要说,说出来,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可是许庭深忍了太久了,他忍了十年,再也忍不住了。就在这一刻,他吓醒了。
他还没有张口,可邱示君的反应已经和梦里无差。到底是自己太了解他,连梦里的预判都那么精准。
“体温计我买来了。”邱示君退到许庭深的对面,他把体温计的外包装拆了,用酒精棉花擦了遍体温计,隔着茶几递给许庭深。
许庭**头一紧,血腥味冒了出来。他机械般地抬眼看着邱示君。邱示君的手还停在半空,他也盯着许庭深看,那目光复杂,甚至......不那么友好。
“邱示君。”
来了。邱示君抓着体温计的手一紧,他下意识就想逃,他极快速地转身,刚走两步,被人从身后抓住手腕。
“示君.......!”许庭深手心的温度滚烫,几乎可以灼伤人。邱示君瞬间强烈地反抗,他猛地抬起手肘,怒吼道:“你放开我!”
许庭深没放,他还紧抓着。他的声音像被烫坏的水管,带着困难的压抑声。
“我想和你谈一谈。”许庭深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明明人都快站不稳。
邱示君抗性非常大,他剧烈地挣扎,手腕都挣红了,还没把手抽出来。
“我有事我要走了!”邱示君这种急于摆脱的态度刺痛了许庭深,许庭深稍稍松了些力道,他几近哀求地说:“就说几句话不行吗?”
邱示君如坠谷底,他最害怕的时候来了。他根本不敢给许庭深一丁点机会,所以他斩杀果决,没敢留一丝情。
“许庭深,别说了。”邱示君的声音冷酷,不带感情。他的眼睛漠然,他把害怕藏在眼底,不敢暴露出来。
许庭深渐渐松了手,他的手指一根一根从邱示君的手腕上撤下来。他突然抬手擦了下嘴角,虎口上竟然有血沫。
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盯着邱示君的背影轻轻地说:“其实你都知道了。”
这话已经很直白了。他们之间的那块遮羞布终于被无情地扯了下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下。
邱示君的指甲嵌进了肉里,心里翻江倒海,一塌糊涂。他很慢很慢地转过身,望着许庭深的眼睛不说话
许庭深的高烧又上来了,他坚持不住,只好坐下来。头沉甸甸地很不舒服。他还在用纸巾擦虎口,喉头不断翻涌上来想要呕吐的感觉。
“你坐吧,总要谈一次的。”许庭深明明很虚弱,但眼底咻然划过的决绝,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他豁出去了,反正说不说都是死。
邱示君还是站着,许庭深真的好累,他用掌心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
邱示君拉了把椅子在许庭深的对面坐下,他先发制人道:“许庭深,你结婚了。你不要烧坏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