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祖 五

这就是传说中,没有三品以上的官衔都进不了门的月华阁么?

捕快们望着门匾上那三个字,心情复杂。

一进大门,就有淡雅的香气扑面而来。引客的伙计都穿着长衫,态度文雅有礼。到得园子最深处的一处雅榭,引客的将王砚让进主厅,又请捕快们到左边侧厢中坐。

过一时,又有脚步声,来客已至。

来客似乎兴致甚高很健谈,进门后就语带笑声,月华阁的美酒佳肴捕快们也不能安心享用,竖起耳朵努力分辨笑声中哪个是王砚的,忽而听得房门轻响了一下,似乎是王砚的小厮在外面咳嗽。

曹捕头赶紧带着捕快们蹿出厢房,杀进厅中,噌噌噌拔出兵刃。

王砚对面的少年一怔,继而一挑眉:“原来这是鸿门宴。王砚你他娘的行啊,进了刑部六亲不认了,拿兄弟扎筏子立威是吧?”起身一甩袖,桌上杯盘哗啦哐啷跌碎在地。

王砚亦慢条斯理站起身:“你她娘又什么时候这么不上道,连个路过的女子都偷?”

那少年点头:“好,好,王砚,今日你我交情就如此杯!”咔嚓,又砸了个杯子。

王砚慢慢道:“若问心无愧,就跟我刑部衙门走一趟。顶着这么个名声你不嫌,旁人都不敢沾。”

少年涨红的脖子青筋暴突:“行!行啊!王砚,我就跟你刑部大堂走一趟。若是我清清白白,你要怎样?你说!你说!”

王砚一抬手:“套上,带走。”

众捕快便拿起锁链套向少年,少年抡起一张椅子砸向王砚,被捕快左右按住,尤在挣扎大喊:“我要是清清白白,你要怎样?你说!王砚你个孙子敢不敢说!”

王砚一抬腿,哐啷踹翻了桌子:“回衙门,堂审后再说!”

众捕快拖着何述出门,只见外面地上躺着几个小厮打扮的人,王砚的小厮搓搓手向王砚一笑:“大公子,跑了一个,应该是回去报信了。”

何述牙关咯咯作响,忽而猛咳几声,哇地吐了一口,捕快赶紧擦拭身上溅落之物,何述凝视吐出秽物一眼,仰天凄然长笑:“碎了,我的内丹,碎了。王砚,你害得我好……”

王砚冷冷道:“内个鬼的丹,刚刚吃下去的肉丸子。”

何述再凄然长笑,闭上双眼,昂首道:“我自会走,休要碰我!”

出了月华阁,王砚命捕快将何述塞进带来的马车中,立刻返回衙门。

途经一条街道,忽闻一阵喧哗,王砚顿时勒马询问何事,捕快们待要去查看,王砚的小厮已飞奔而出,眨眼又飞奔了回来。

“禀大公子,那边有个小偷正被人按住打哩。”

王砚简洁道:“带回衙门。”

捕快们一怔。曹捕头看看王砚的脸色,再使个眼色,两名捕快只得即刻出发。

“王砚你忒丧心病狂了罢。”何述在马车中阴阴道,“带着小偷回刑部,要不是你有爹,刑部肯定还没等你进门就把你踹出八丈外,省得你丢人现眼。”

捕快们都在心里默默念,何公子,你真是个耿直的人,相信你一定是清白的!

王砚哂笑一声:“所谓小偷,未必是偷,未必只是偷,被拿住也未必就是贼,打亦未必因为窃。事事皆可有隐情,不能只看表象。我何必与你这种一窍不通者费口舌。倒是你说话底气甚足,丹看来没碎。”

何述幽幽道:“碎了,绝非肉丸。我岂能不知是否已碎?罢,罢,不与你多言。”

王砚与众捕快一行带着何述、小偷和打小偷的失主义士回到衙门。捕快们从车中牵出何述。众人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油面大耳、花缎袍子大折扇的纨绔,却不料是个长眉秀目、面色灰白、衣衫清雅的少年。

何述一脸了无生趣地闭目站着,陶周风不禁掂须唏嘘:“虽说评断一人,不可单凭相貌,但本部堂觉得,嫌犯何述,真的长得不像个急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