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那是个耿直的青年。

  

  说是青年,但年龄与我不相上下。虽然比我年少,但顶多只差个一两岁。

  

  不过若说到肉体年龄,我就相形失色太多了。对方一副经过锻炼的健壮躯体宛如无言地在夸耀着什么,总觉得没有一丝破绽。

  

  虽然我个子不高,姿势也很差,总是倾斜不正,但平常并不怎么会对自己的肉体感到自卑,然而一看到如此健全的肉体,就忍不住对自己的存在感到羞耻。

  

  他的模样与明慧寺僧侣有些不同。

  

  抬头挺胸。

  

  眼睛朝着正前方。

  

  我对这名僧侣一一松宫仁如感到欣赏。

  

  “仁如(jinnyo)这个名字,原本是念作hitoshi吗?”

  

  京极堂与仁如面对面。

  

  这里是箱根汤本派出所的一室。不过与东京等地的派出所不同,里头是单纯的民家,当然榻榻米上铺着坐垫,我们就坐在上面。

  

  “不,原本只有一个仁字,念做hitoshi。如这个字是剃度时。劝我出家的师父授予的。”

  

  “那是底仓村寺院的师父?”

  

  “您知道得真清楚。”

  

  “其实……仁如师父,这边这位小姐十三年来一直在寻找你的行踪。如果你就是她所找的人,那么她的心愿就等于实现了。怎样,有印象吗?”

  

  仁如把脸转向我,准确地说,是转向坐在我斜后方的饭洼小姐。但我总觉得被注视是很丢脸的。为了掩饰这种难为情,我转动脖子,一样看向饭洼。

  

  完全吻合“屏住呼吸”这样的形容。饭洼缩着肩膀,蜷起身体,完全不肯看仁如。京极堂侧眼看到饭洼那副样子,开口道:“来,饭洼小姐,这位就是松宫仁如先生。他是你在寻找的人吗?”

  

  “饭洼……?”仁如说道,微微皱起黝黑的眉毛,凝视饭洼。“小季……吗?你是小季吗?”

  

  “你是……仁哥吧?”

  

  “你记得她吗?”

  

  “记得,那个时候她才十岁……不,她是我亡故妹妹的同窗,所以是十二岁吧……”

  

  “是十三岁。”

  

  “对。啊,你过得好吗?完全变了个模样,我根本认不出来了。”

  

  “这样吗?饭洼小姐,你寻觅多时的人就在这里,应该有许多话要说,但请容我先把事情办完,可以吗?”

  

  “啊……好。”

  

  京极堂利落地结束了这场暌违十三年的相逢。不过,在见不到面的时候,幻想、希望、臆测等多余的东西会被加油添醋、渲染扩大,然而实际上见到,却不会涌出多么特别的感情来一一虽然我是这样,但不保证饭洼也是这样,不过我还是不负责任地断言八成如此。

  

  “那么,仁如师父,我想请教的只有一件事,那片大平台一一或者说浅间山的土地,地主是不是你?”

  

  意料之外的发展。

  

  “喂,京极堂,你这是……”

  

  “不要多话,关口,这里没你出场的余地。怎么样,仁如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