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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和往常一样,马科斯一早就来到酒店。他看到布鲁切梅耶夫人站在接待处,身边有个小箱子。
“你不能离开我!”他一面夸张地大声说,一面大步向她走过去,“你要去哪儿?”
“回德国,”她笑吟吟地说,“只回去一个星期。去参加一个婚礼。”
“我会想你的!”马科斯说。
布鲁切梅耶夫人脸色羞红。
“我来帮你。”
马科斯一把抄起手提箱,陪她走到外面的阳光下。他打了一个响指,一辆出租车随即开了过来。
他挥手和她道别。目送她的车驶出视线后,他回到了接待处。
那天晚些时候,他和阿芙洛狄忒就在布鲁切梅耶夫人的房间里相会。在她去柏林的那个星期,女服务员不会来打扰。
阿芙洛狄忒待在酒店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没有想到有人会对此产生怀疑。她无视其中的危险,彻底陷入了对马科斯的热情之中。她心中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完全变了一个人,开始不顾一切。
日子一天天过去,布鲁切梅耶夫人就快回来了,焦虑在她心里蔓延。她必须找一个借口,白天也能待在酒店里。
还是马科斯想到了主意:由她来负责盘点卧房的画作和其他艺术品,购买一批昂贵的文物复制品,以此装点比较豪华的卧房。美国人尤其钟爱这些东西,如果把这些房间宣传为“画廊套房”,还可以提高房价。
“真是神来之笔,亲爱的。”她说,在布鲁切梅耶夫人回来的前一天,他们正一起躺在她卧房的床上。
这之后,阿芙洛狄忒每天都会要走那些暂时空房、等待下批客人入住的房间的钥匙。
现在,马科斯是酒店真正的财务主管,没人会对他和帕帕科斯塔夫人一起制订新展示物的购买方案产生怀疑。不管是展示柜、照明设备还是艺术品,每一笔花销都要制订预算,马科斯逐一起草合同和预算。计算需要上涨的房价比率,确保快速收回投资,也是他的工作。
萨瓦斯一心扑在工作上,自己妻子却对马科斯着了魔。她不再为了丈夫的冷落而烦恼。她意识到,在很久以前,她就对马科斯动了感情,现在在醒着的时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每一次她在用来幽会的房间里等他,都感觉整个世界都能听到她的心跳。门打开的一霎,她的双腿立刻绵软无力,仿佛无法站立。
他们会小心翼翼地分别离开房间。马科斯总是搭升降梯,阿芙洛狄忒走楼梯。她愈发担心有人发现他们的关系,正是出于这份忧虑,她才要在他们一起出现在公开场合时保持对他的冷淡。日出酒店的员工早已习惯帕帕科斯塔夫人和马科斯互相看不顺眼的状况,这份拘谨为他们的风流韵事提供了完美的伪装。不管是时常留守酒店的科斯塔斯、服务员领班还是酒吧员工,都没有发现他们对彼此态度的变化。从表面上看,他们之间的敌意似乎加深了。侍者注意到,他们在酒会上从不说话,一起坐在仿萨拉米斯宝座上用晚餐时,他们恨不得背对着背。
埃米内和萨维娜或许认不出每天僵硬地坐在舞厅里吃晚餐的那个人是谁,因为她去找她们做发型时,总是魅力四射,笑意吟吟。
萨瓦斯似乎越来越倚重他这位得力助手,马科斯一天里会接到无数个老板的电话。
“五分钟之内来一趟,可以吗?”这与其说是一个请求,不如说是个命令。
萨瓦斯的办公室在工地边缘,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小屋,里面充满灰尘和香烟的烟雾。萨瓦斯只能大喊,才能让别人在施工的噪声中听到他说的话。他的举止显得格外粗鲁。
“你得想办法提高露台酒吧这周的利润,我希望在月底之前能从月光夜总会里多挤出一点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