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德雷柏咖啡店装饰着许多明艳的粉色和绿色植物;坐在里面,觉得自己就像被囚禁在一朵巨型月桂的花瓣里。
“艾利?”
阿卜杜勒走向我的餐桌,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盛着法式吐司、腊肠和粗玉米粉。
我合上报纸。“早上好!”
“大卫呢?”
“还在淋浴。刚锻炼回来。”
他那一大堆食物差不多遮住了盘子边缘的月桂图案。放下盘子时,他笑了一下,感慨道:“我应该向他学习,可我又不像他那样善于自律。”
我也笑了,想起了自己头天晚上的放肆。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笑得嘴都张大了。
我的笑容随即消退。我困窘无比,感觉像是无缘无故被公交车撞了,头痛得要命;痛感犹如一大片面积,大得就像整个蒙大拿1 。“阿卜杜勒,我想为昨晚的行为向你道歉。”
他坐了下来。“别放在心上,没什么。”
“出那么大的丑!”
“你当时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你倒真是翩翩君子。”
他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打开一条粉红色亚麻布餐巾,放在了大腿上,然后伸手拿过糖浆,既蘸法式吐司,又蘸腊肠,玉米粥也放了大量的枫叶糖浆。相比之下,我的什锦水果简直就是斯巴达人的饮食2 。他叉起腊肠,只咬了两口就吞了下去。假如他是穆斯林的话,一定算不上虔诚。
“大卫说,你是芝加哥人?”
“生于斯长于斯。”我做好准备,时刻回击芝加哥是“风城”或“我的小城3 ”或其他无聊的说法,那是外地人提到芝加哥一定要说的套话。好像我们芝加哥人整天都在哼唱辛纳屈4 那首歌、为生活在一个充满活力的地方而亢奋不已。
然而,阿卜杜勒却只是说,“真令人不敢小觑呀,你的……那位……”
“大卫?”
“不错。对于外汇交易与市场波动之间的关系,他的眼光十分敏锐。”
不管我多么努力,就是对外汇交易提不起兴趣。
我承认,自己还真的不懂这一行;也一直想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懂些什么。照大卫的解释,那不过就是银行提供给客户的一项服务;银行不想亏损,但也不想暴利。外汇交易界偶尔会出点丑闻,不过那些查出来都是判断失误,而不是欺诈行为;除此之外外汇交易也没什么特别的诱人之处。对此我深感欣慰。我的前夫老是想投机赚大钱,结果血本无归倒欠巨额债务;我至今还欠着他造成的债务,就是铁证。
不过阿卜杜勒显然是个富人,而且是沙特王室成员,我应该显得有教养。“我不太懂外汇交易,但我猜你需要美元——呃,为什么需要美元呢?”
一位身穿绿色和粉红色服装的女服务员在我们的杯子里续上了咖啡。等服务员离开以后,他说:
“你真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女人。”
我耸耸肩。
他仔细地打量着我,似乎要把我外貌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住。这使我紧张不安,因为我只习惯于观察别人。
“没那么复杂,”他放下叉子。“是因为石油用美元计价,我的大部分业务也都用美元结算,然后我再用美元收益去兑换做其他投资需要的货币。”
“投资什么项目呢?”
他迟疑了一下。“我一直都在寻找新的理念与技术,把它们带给我的国人。比方说,我曾经投资一家基因工程公司,这家公司培育抗击旱灾的种子。我也投资过互联网搜索引擎公司,好让孩子们检索信息更加方便。”
“真的?”
“或许我会和你的大卫·林登合作,我就有更多的东西可谈了。”
他笑了起来,拢起一团玉米粉。“生意谈够了吧。今天早上你显得更——该怎么说呢——气定神闲了。”
“说得好!”我也笑了。“乘筏子漂流……唉,我再也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