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新儒家的政治诉求
——新儒家思潮
贬斥海外新儒家,志在建立儒教政权
还是大陆人厉害。
陈明说:“蒋庆和我以及上海的罗义俊等人都是通过阅读港台新儒家作品而从正面接近传统,并由此开始形成自己的体会和思考的。”1大陆新儒家虽然起步晚,一出手却高举高打,直指禁区。在大陆某些新儒家如蒋庆看来,海外新儒家无论是唐君毅、牟宗三、徐复观,还是杜维明、刘述先、成中英,都是边缘人自说自话,不过是个自了汉而已。
先略举几例,看看海外新儒家讲些什么。
唐君毅曾参加起草海外新儒家1958年元月宣言《为中国文化敬告世界人士宣言》,其中说:“中国之学术文化,当以心性之学为其本原。”2所谓心性,乃是儒家的仁心。唐君毅终其一生,致力于炎黄子孙道德的完善。他说人生的目的是实现道德自我,追求完满和至善。唐君毅认为,无论是科学、经济还是政治,都应以仁心为主宰,否则,科学、经济、政治将会变异,导致虚无主义、功利主义和权力崇拜。唐君毅说儒学具有极高的宗教精神,是中国人安身立命的本根。他说道德应该涵盖一切,“道德自我是一,是本,是涵摄一切文化理想的”。3但唐君毅也承认,要超越世俗,达到生命人格的至善,步步艰,处处难,必须与生命的自然要求时时作战。到晚年,唐君毅时常感到新儒家提倡道德至善的努力收效甚微。他曾在台湾三民书局出版《说中华民族之花果飘零》一书,慨叹很多中国人为贪图个人便利放弃中国国籍而加入外国国籍,丢弃祖国,对中国人遭遇的苦难视若无睹,乃是忘本负恩,未能觉察个人生命之所依所根。
唐君毅赞成民主自由。他说孔子的“为仁由己”的自由定义,可以涵盖中西各种自由观念。他指出,由于儒家思想的民主精神只局限于道德领域,未能进展到公民人格和社会组织层面,因此没有建立起民主政治制度。
牟宗三是海外新儒学公认的集大成者。他论证了儒家三期说,提出儒家三统说和自我坎陷论。他著述的重心也是道德间题。他认为儒学就是身心性命之学,现代新儒学的任务是道统之肯定,即肯定道德宗教之价值,护住孔孟所开辟之人生宇宙之本源。牟宗三说,仁是道德的中心观念,是价值之源,理想之源。他的《道德的理想主义》一书的中心观念,就是“孔孟之文化生命与德慧生命所印证之‘休惕侧隐之仁’”。4牟宗三称自己的儒学精神是道德的形上学。他说,道德的形上学,就是由道德意识所显露的道德实体以说明万物之存在也。
牟宗三也赞成民主法治。他认为,现代国家制度的建设,是西方文化之所长,中国文化之所短。儒家以仁为中心的内圣,无法开出民主科学法治的外王。因此,儒家的道德理念必须经历一个自我坎陷(自我否定)的过程,接受吸纳西方的民主科学法治,才能完成中国文化的创新。用牟宗三的说法,就是以前儒者讲外王是由内圣直接推出去,现在所谓的外王(民主),直推是不行的,推不出来,必须由内圣曲折一下,转一个弯,转出知性来,才能实现民主与科学。
杜维明是海外新儒家后起之秀。他也指出儒学是为己之学,是身心性命之学。他说儒家的礼是现实,仁是理想。礼是生活中做人的标准,仁是责任的召唤。他认为儒家人士身上有一种清教徒式的自我约束精神,实现个人道德圆满仍然是儒学的中心意义。杜维明指出,过去有些统治者利用儒学的部分内容维护特权利益,控制民众思想,伤害了儒学,导致倒退。杜维明的创新之处是他把儒学研究和现代化转型结合起来,体现了海外新儒家对儒家传统实现现代化转化的探索与关注。他以新加坡为例,指出工业东亚的兴起,开辟出一条具有儒家特色的现代化道路。虽然儒家与现代化并非直线因果关系,但儒家看重人际关系、道德责任和教育,看重政府干预调节,这些因素对东亚实现经济现代化有一定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