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年 失踪的孩子 -84-
在短短几个月里,我们的关系变得非常密切。我们养成了一起出去买东西的习惯,每个星期天,我们已经不局限于在大路边上的小商贩中间闲逛,我们打起精神和恩佐一起去市中心,让几个女儿晒太阳,呼吸海边的空气。我们沿着卡拉乔洛海滨路走,或者在城市公园里散步。
恩佐会让蒂娜骑在他肩膀上,他很宠爱这个女儿,甚至都有些溺爱了。但他也从来不会忽视我的几个女儿,他会给她们买气球、点心,会和她们一起玩儿。我和莉拉故意走在后面,我们无所不谈,但和少年时期不一样了,那段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她会问我一些她在电视上看到的事,我会畅所欲言。我记得,我和她谈论过后现代艺术,还有出版的一些问题和女权主义的新动向,以及其他所有我能想到的东西。她会非常专注地听我说,目光带着一丝戏谑,她只是在不清楚某些东西时才会插话,但她从来都不说自己的想法。我喜欢和她说话,也喜欢她做出的赞赏表情。我喜欢她说出类似这样的话:“你懂的真多啊,你想的问题可真多啊!”虽然有时候有玩笑的成分。假如我问她对一个问题的看法,她会马上避开,嘟哝着说:“别问我,别让我说一些蠢话,还是你说吧。”她经常会提到一些名人,想知道我是不是很了解他们,假如我说不知道,她会很失望。我得说,当我贬低一些和我打过交到的名人时,她也会很失望。
有一天早上,她说:“因此,这些人和看起来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的确是这样,通常他们在工作上很出色,但其他方面就很难说了,有的很贪婪,以伤害别人为乐趣,会站在强者的一边欺压弱者,他们会拉帮结派,对待女人就像对待宠物狗,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对你说一些猥亵的话,会动手动脚,就像我们这儿的公交车上那样。”
“你是不是有些夸大其词了?”
“没有,要有思想,并不一定要成为圣人。无论如何,真正的知识分子非常少。大部分的文化人,一辈子都在慵懒地评论着别人的思想,他们大部分的精力都用于和对手勾心斗角了。”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们在一起?”
我回答说,我没和他们在一起,我在我们的城区里。我想让她觉得,我是那个上层世界的一员,但我却和别人不一样,她也把我推向了那个位子。我讽刺我的同行,这让她觉得很有趣。我感觉她坚持想让我确认:我真的属于那些告诉人们事情的真相、以及怎么想才对的人,我是知识分子中的一员。对于她来说,如果我继续把自己定位于那种写书,给杂志和报纸写文章,有时候会出现在电视上的人,那我回城区居住的选择才是对的。她想让我做她的朋友、邻居,但条件是我要有那层光环。我也顺从她的意思,她的认同给我信心。在城市公园里,我和我们的女儿走在她身边,但我和她却截然不同,我有着更为广阔的生活。让我骄傲的是,在她面前,我是一个经历丰富的女人,我感觉她对我也很满意。我跟她讲了我在法国、德国、奥地利还有美国的经历,我在各处参加的辩论会,还有我在尼诺之后遇到的男人。她会面带微笑听我讲,从来都不说自己的事儿。即使我说了我的一夜情经历,也没能激发她说出自己的事儿。
“你和恩佐还好吧?”有一天早上,我问她。
“比较好。”
“你从来都没对别人产生过兴趣?”
“没有。”
“你很爱他吗?”
“比较爱。”
没办法让她说出更多的话。通常我都是用一种毫不掩饰的方式谈论性事,我说了很多,但她一直都沉默不语。然而我们一起散步时,无论我们谈论什么问题,她身上都散发着一种东西,都会激发我的思想,让我想亲近她,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会帮助我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