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纸上人物 虾哥
虾哥嫖与被嫖的故事,已成为我们寝室长久不解的迷案。虾哥的老乡——我们寝室的华仔提供的版本是:虾哥尚是清纯处男时,对火车站附近的一带发廊很着迷。特别是晚上,发廊亮起性感撩人的红灯,化着浓妆的发廊妹坐在门口嗲嗲的喊着先生要过生活不,虾哥就忍不住要往她们看。一日,正在虾哥斜瞟之时,两个女人从发廊冲出来,拉他进去。虾哥吓得大叫:“我没钱!我没钱!”女人在虾哥身上上下翻检,果然是个穷光蛋,骂咧咧的把他赶出了门。待我们向虾哥求证时,他噌的从床上跳起来,“谁乱讲的?谁乱讲的?我操,我操死她们,爽死了!你们信不信?”某室友邪恶地表示无细节就无真相,虾哥激动地一拍床板,“我操,你们这些小朋友知道个鸟?”然后,滔滔不绝说起来,其故事之香艳,其细节之详尽,其技巧之高超,伴随我们度过了一个激情难耐的夜晚。
那一年,法学系的就业率据官方统计为98.6%,虾哥看了大骂他娘的狗屁,失业率98.6%差不多!虾哥所在的法学系一班,60个人,除了一个家里因为有个法院院长的叔叔得以无忧之外,其余人都散在全国各地喝着西北风。虾哥北上天津,南下广州,东闯上海,西进成都,最后找刷碗工的他都跑去应聘,人家招工的阿姨说:“我们不要大学生,我们只要下岗工人!”虾哥只好又回到大学来。因为是华仔的老乡,且寝室正好有个兄弟出外跟老婆过他们甜蜜的小日子,虾哥就搬到我们寝室住了。
虾哥来之前,我们已经对他充满了期待。华仔关于他的八卦早被我们熟知。当日虾哥住寝室,见寝室的哥们儿说起打飞机感到十分不解,室友惊呼他从哪个山沟沟里来的。一日,虾哥兴冲冲的跑来告诉华仔他室友教会了他打飞机,现在他各种技巧的都会噢,华仔转告给我们,差点没把我们笑喷。又一则,某日虾哥过来要跟华仔同睡。华仔问他不是在外租房考研了吗。华仔说朱世龙(她们共同的老乡)那个大淫棍跟新钓上的马子,晚上要借他房子一用。晚上十一点寝室熄灯,他突然叫:“完了完了,我忘记了叫他们自带床单,我就一个床单啊。”说完要下床打电话给朱世龙,华仔拉着不让,“人家现在正嗨着呢,你找骂啊。”
虾哥一来寝室,寝室内淳朴的民风一下子变得色欲横流。“他妈的应聘见的那个死女人没个屌样还神气不给我好脸看气死我了我操死她妈的没你这份工作我会死啊……”我们在抱着英语四六级词典看,他凑过来一看,“他妈的你们傻逼啊还考四六级,我告诉你这个证找工作一点鸟用都没有!他妈的现在大学就是恶心,纯粹是敲诈我们钱。老子四级也过了,六级也过了,计算机二级也过了,还不是找不到工作,还不如学门技术来得实在!”
据华仔爆料,虾哥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看过虾哥中学的毕业照片,我们哎呦一声,都不敢相信照片上那个清秀干净的中学生竟是我们熟知的虾哥。熟知的虾哥人高且瘦,背脊从来没有直过来,活像是一只干瘪的海虾。头发蓬勃纠结,除开应聘的时候洗洗,平时他的枕头套上落满了头皮屑。刚来时还好,我们上课的时候,他会打扫打扫寝室。到后来,下课回来进寝室,我们都要捂着鼻子。桌子上有他吃了几天还不扔的桶装方便面,袜子一个星期不洗发酵出沤烂的臭气;马桶里是他黄澄澄的尿液,盥洗台上搁着他半瓶可口可乐……
“虾哥啊,你马桶干嘛不冲啊?”
“虾哥啊,你把衣服洗洗啊,臭死了!”
“虾哥啊,你……”
虾哥,从被子里钻出头来,头发蓬乱,眼睛红肿,看样子是哭了一场,这个时候怔怔地看着我们,“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