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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伦特·贝顿离开巴黎咖啡馆,用手把玩着侧面口袋里鼓出的500欧元钞票。他回忆着今晚不可思议的运气。他实现了所有轮盘赌迷的梦想。连胜数场,每次都是赌的最高额。观看的人都发狂了,赌场老板脸色发青,惊愕地看着他闻所未闻的事情。
他走到出纳那里,从口袋里没完没了地掏出彩色筹码。出纳面对他巨大的胜利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跑去问另一个出纳借现金,因为他抽屉里的钱不够兑现给他。
劳伦特从衣帽间取回帆布包,心想,运气来的时候,简直挡都挡不住。他钻进巴黎咖啡馆呆了半个小时,在那半个小时里,他恢复了在过去4年里失去的一切习惯。
他看了看表,时间正好。他在人行道上站了一会儿,看着面前的广场。左边,赌场灯光仍旧辉煌闪烁。入口左边有辆宝马750停在一个斜坡上,车身巧妙地打着聚光灯,这是一个赌博游戏的奖品。
他面前的巴黎旅馆看起来好像赌场的自然延续,两者仿佛相依为命。劳伦特想象着里面的人:女仆,男服务员,看门人和那些有钱有权的人。
就他而言,命运终于走顺了。自从他和那个美国人开始合作后,风向就仿佛不断变化。他意识到那个人,瑞安·摩斯,非常危险。从他轻而易举地打发瓦迪姆这事就可以看出来。不过,同时他也非常慷慨,在他看来,这使一切其他事情变得不那么重要。说到底,他要的是什么呢?无非是悄悄地把他从警察那里和在电台等杀手电话时打听到的关于非人调查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他而已。这个交换给他带来了足够的金钱,使他填上了许多大缺口。
他听说摩斯因为涉嫌谋杀罗比·斯特里克被逮捕时,心里非常懊恼。并不是说他对这两个人中的哪个有什么关心。美国人显然是个精神病人,非常坦率地讲,劳伦特觉得他们把他关进监狱其实正适合他。就斯特里克而言,这个花花公子无非是个混蛋,他在生活中唯一的价值就是胳膊上挂着的各种女人。没有人会想念他,可能连他父亲也不会。愿他他妈的安息吧,阿门。这就是劳伦特·贝顿给罗比·斯特里克的匆忙挽歌。
对于摩斯被逮捕这件事,劳伦特唯一的遗憾在于下金蛋的鹅跑了。与其说他担心被发现是这个“赞助人”的同伙,不如说他惋惜因为他被捕而受到的损失。这家伙并不是那种会随意露口风的人。警察要想从他嘴里问到什么,估计得费不少苦心。摩斯是个硬头,有了那个被杀女孩的父亲帕克将军做靠山,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现在正如日中天的帕克没准就是摩斯的钱包的主人,也就是那个每次劳伦特花光这个钱包,就又把它补满的人。
不管怎样,他听到摩斯被释放的消息,放心地松了口气,心头燃起新的希望。当他从“有钱的舅舅”那里收到第二封邮件后,这种希望简直变成胜利的欣喜。邮件里约他见面。他没有问对方想要什么,反正现在他们都知道杀手是谁了。他唯一在乎的是不要打断源源不断流入他口袋的钞票。
他还记得他还清债时,毛瑞斯狐疑的目光。他看着他放在他办公室桌子上的钱,办公室在他的廉价的尼斯夜总会里,这里总是充满便宜的贱货,简直不像是个真的夜总会。要是他问起这钱的来历,劳伦特一个字也不会告诉他。他带着轻蔑的表情离开,和仍旧鼻子上还裹着纱布的瓦迪姆擦身而过,这个鼻子可是和瑞安·摩斯上校会面的纪念品。他们大概怀疑他找到了个比他们更危险的靠山,所以收敛了对他的蔑视态度。
贝顿先生已经付完债了。贝顿先生自由了。贝顿先生希望你们全都滚蛋。贝顿先生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劳伦特拿着带来的口袋出发了,他斜穿过广场,朝赌场前面的花园径直走去。那里有不少人。除了夏天出来散步的人和游客之外,连环杀手的故事也吸引了无数看热闹的人。由于奇怪的命运使然,原先和平安宁的活动突然间只为了死亡而展开。人们只谈论死亡。在报纸上,广播里,电视上,甚至在敞开的窗户里飘进路灯光线的起居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