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秀娘牢骚两句, 宋三郎不听,她也懒得再说,多年夫妻培养出来的默契,多说无益还招人烦, 甭管宋三郎怎么做, 只要他官越做越大, 钱越赚越多, 儿子有什么好发愁的。

不要说儿子,便是孙子,重孙子, 都可以躺平享受。有功夫跟自己男人置气,不如邀相熟的几个姐妹出去赏雪游玩。

夫妻相处久了, 最大的升华大概就是双方终于舍得放过对方,也终于舍得不再为难自己,达到求同存异的至高境界。

下雪不冷,化雪才真叫冷呢, 秀娘取了件镶水貂毛领的玄色大氅递给宋三郎, 又叮嘱阿福雪天路滑驾车慢些。

宋家胡同里的积雪下人早就清理过, 而内城主干道的积雪亦有专人清理,赵敬渊的风华苑乃是私人园林, 偏偏建在外城,外城的积雪朝廷不管, 都是各家自扫门前雪。

没过脚脖子的积雪, 马车强行上路,稍不注意就会崴了马蹄子, 阿福不得不停下车,朝车内三郎请示。

出来有半个时辰了,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宋三郎的情绪慢慢压了下去,所以——

他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如今不正是看清赵敬渊底线的绝好机会吗?

赵敬渊需要的不是警告,他需要的是考验。

他到要看看赵敬渊道下限在哪里。

宋三郎揉了揉眉头,关心则乱,便是他亦不能保持冷静,折腾这一出不是给人看笑话么,叫景辰的脸往哪儿搁?

秀娘说得亦有道理,本来京城就传言儿子娇,他再不注意影响,景辰真成他人眼中的含在父母嘴里的宝贝疙瘩了。

想到此,宋三郎令阿福调转车头回家去。

阿福:“咱不接少爷回家了?”

宋三郎:“夜不归宿在外面搓麻将,他还有理了么?”

阿福:“……”

阿福内心:“反正话还不都是您自己说。”

……

这个时辰宋景辰还没起呢,其实中间迷迷糊糊醒过一回,因为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外面又无一丝动静,他以为天都还没亮呢,倒头又睡下了。

这一睡便睡到了半晌午,他还想着怎么一宿醒两次都还没天亮呢,结果一拉窗帘外面大太阳刺得他睁不开眼,外面日头早就升起老高了。

等到他洗漱用餐完毕,出了屋子,看到韩骏同李琮俩人正在外面堆雪人呢,有点小尴尬,他摸了摸鼻尖道:“你们几个幼稚不幼稚,几岁了还玩这个。”

韩骏揶揄笑道:“少爷您还知道起来呀。”

“你还好意思说,怎么都不知道进屋叫我一声。”说着话景辰弯腰攥了个雪团朝韩骏扔去,韩骏躲开后,不甘示弱马上还击,几人在院里打起雪仗来。

打着打着也不知道谁先急眼了,几人扭打在一起在雪地里打滚。

不知何时赵敬渊站在了檐下,目光注视着雪地里的几人,只觉“年轻真好”无忧无虑,肆意张狂。

明明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为何会觉得自己就这般“老”了呢。

赵敬渊心生羡慕,他真想同他们一起在雪地里痛痛快快打滚,他的身份却不允许。

不止是身份不允许,他知道一旦自己加入,他们便玩不痛快了……

对景辰来说,京城只是下了一场大雪,他想不到的是对某些人来说这样的雪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南城一夜间冻死一百七十六人。

且这还是统计在册的,没几人把这当回事儿,哪年下雪不冻死几个人啊,只不过前两个月南城才遭遇了水灾,冻死的人比往年多了些。

宋景辰只是听人说这场大雪冻死了人,具体冻死多少他并不知晓。

甚至在他的意识里,他都没有去想过有人会被活活冻死,尽管他知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但人间的悲喜就是这样的不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