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欲笺心事

虽然答应不问了,但许织夏依然千不舍万不舍,因为棠里镇在她心里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在棠里镇,她从未感到过空虚。

幼时去茶馆二楼和杨老师学古典舞,是为了陪孟熙,但慢慢地许织夏自己也有了热爱。

回头想想,她如今的活泼爱笑,很大程度要归功于跳舞,让她不再是总习惯瑟缩在角落里的胆小鬼。

孟熙曾经告诉她:“杨姐姐很厉害的,是京市歌剧院的首席舞者!不晓得为什么她突然回来这里,不跳舞了,她现在只教你一个人。”

那时许织夏疑惑。

似乎大人们都有着许多的不可说。

许织夏从小也在书院跟着蒋冬青学画画,跟着蒋惊春练书法,他们常去邻居的小作坊,帮人家的油纸伞题字作画。

她长大后,阿公阿婆的年纪也大了,家里晚辈不放心,一定要接他们回金陵近身照顾。

此后阿公阿婆只能偶尔才回书院小住一段日子。

于是常去作坊给油纸伞题字作画的人,变成了许织夏。

流年匆匆也过去。

她仿佛站在时光里,接过了阿公阿婆留承下来的笔。

只要天晴,那张古石象棋桌对局的爷叔从不缺席,每回纪淮周牵着许织夏放学经过,都要被招手叫住:“阿玦,快来给我看步棋。”

纪淮周总是笑笑:“观棋不语啊,袁老叔。”

“哼,那你来陪我下一局!”

一张藤编小椅子,许织夏经常就这样坐在纪淮周旁边,腿上托着盘爷叔们给的花生零嘴,看他们下棋。

这些,或者不止这些,都是许织夏的月亮。

月光太明亮,不想乌云遮住它。

许织夏不知道那日在镇长家里,他们有没有商量出具体结果,但项目还在前期调研阶段,至少短时间内,棠里镇还是她宁静的小乌托邦。

-

陈家宿和乔翊突然而至,是因为再过几天就是夏至。

夏至是许织夏的生日。

去行舟上学,路程上住在棠里镇最方便,但假期或特定节日,许织夏都会住明家,这是多年以来,纪淮周和她不成文的约定。

因此生日周,许织夏都在明家。

陆玺是常客了,但陈家宿和乔翊长久没来,这么一聚,那晚别墅特别热闹。

庭院落地窗前圆桌家宴,一桌佳肴美酒。

明廷出酒窖,衬衫外一件西服马甲,袖口挽上几褶,手里拎着两瓶伏特加回到餐厅。

乔翊起身主动去取开瓶器。

陈家宿端过一瓶细细看:“Krug酒庄16年份的限量,破费了啊,明叔!”

“你们叔叔正愁没人陪他喝酒呢。”周清梧笑着,托着陶瓷炖盅走近,小心搁到许织夏面前:“小朋友喝不了,宝宝吃这个吧,鱼胶汤。”

许织夏弯颈凑到温热的炖盅边嗅了嗅:“谢谢小姨。”

陆玺一瞧:“周姨,给我也来一盅呗。”

“你不喝酒了?”

“我也想补补啊,公司刚起步,每天累够呛!”

周清梧笑嗔:“让你跑去创业。”

“蛮好的,男人就该这样。”明廷开着酒,帮腔:“有统筹千金的资本,也有白手起家的勇气。”

周清梧乜他一眼,揉揉许织夏的脑袋:“女孩儿也可以。”

许织夏仰起头,刚含了块鱼胶汤里的鸡肉,脸颊鼓鼓的,闻言露出乖顺的笑容。

他们有说有笑,乔翊却在这时发现,某人背着他们不讲话,一直默默在吃菜,甚至还盛了碗米饭。

乔翊一语道破:“你吃上了?”

纪淮周慢条斯理嚼着牛肉:“垫肚子。”

“……”陈家宿和陆玺两道目光倏地汇聚过去,反应过来空腹喝酒容易醉。

双双愤慨:“太狡猾了!”

随后许织夏就看着纪淮周的酒杯被斟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