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到了陆公馆,前来迎接的还是上回那位中年管事。

“是来领奖的学生吧?请随我来。”

夕阳的照射下,陆公馆透着一种清幽庄重的意趣,沿路走去,道旁的景物好似蒙上了一层暖黄的轻纱帐。路过上回那块青翠的大草坪时,闻亭丽下意识停步,草坪上依旧有一群悠闲漫步的雪白鸽子,却不见陆世澄像上回那样在那儿喂食。

管事将闻亭丽领到小客厅,落座后,对她说:“陆小先生稍后就到。”

奉完茶,小花厅只剩下闻亭丽一个人。

闻亭丽先还目不斜视坐着,一俟陆家下人走远,便转动脑袋飞快打量屋里的陈设,珠灰色的墙壁,别致的樱桃木家具,窗前的水晶花瓶里插着大簇的珍珠兰和郁金香。

这地方应该是陆家人日常起居之处,桌上摆着果盘、水瓶、茶盏等物,除此之外,茶几上还搁着一叠报纸,

报纸是今天的日期,第一版恰巧是邓院长出事的报道,假如这件事是陆家派人做的,陆世澄想必会格外关注此类新闻,但报纸平平整整,完全看不出曾经被人翻看过的痕迹。

她又将目光投向屋角的小书桌,上回陆世澄就是坐在那里替黄远山写了一封推荐信。但此刻那张书桌上只放着两本外文书籍,并无文书之类的物事。

也对,谁会将要紧之物放在待客之所呢,厉成英也曾叮嘱过她,线索往往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她正打算装出看落地窗外风景的样子去别处转转,忽听走道里传来脚步声。

这次是两个人。

闻亭丽丽胸口一紧,忙从书袋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消炎片倒了两粒在手掌中。

等到陆世澄和管家进来时,闻亭丽左手捧药右手端茶,刚巧露出一副举棋不定的姿态。

管事边走边小声汇报着什么,陆世澄漫不经心地听着,进屋后,陆世澄停步冲闻亭丽礼貌地点点头,从他的眼神来看,一时难以判断他对她是否有印象。

闻亭丽佯装无措把手里的药丸和茶盏放下,笑着起身说:“陆小先生好。”

陆世澄诧异地望一眼闻亭丽手里的药丸,管事也有些纳闷:“闻小姐这是?”

闻亭丽赧然说:“医生叮嘱每天六点半需按时服用消炎药,我不知颁奖礼大约要持续多久,就想趁陆小先生来之前把药先吃了,但是我不确定茶水会不会冲淡西药的药性。”

“原来如此,我马上去给闻小姐小姐换杯凉开水。”

“麻烦您了。”她悄悄用余光瞄了瞄陆世澄,大约是被药片唤起了回忆,他在对面不动声色端详着她。

闻亭丽索性正面迎向陆世澄的目光,抬眸望他一眼,又飞快垂下长长的睫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陆小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陆世澄左手插在裤兜里,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坐,等闻亭丽坐下后,他立在那指了指自己的左胳膊,目光带着几分关切的意味。

“好多了。”闻亭丽笑道,“吃药不过是怕又发烧,那天晚上哭成那样,倒叫陆小先生见笑了。”

她的笑容甜得像含着花蜜的花瓣,换作旁人,受这笑容感染,表情也会变得柔和几分,但陆世澄只是微微一笑,俯身从茶几上拿起一杯水,自顾自喝了口,安安静静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空气出现了短暂的凝固。

闻亭丽有点泄气,但她并不急着找话,陆世澄不动,她便也规规矩矩坐在那里。

好在陆世澄身上有一种微妙的平和感,即使不开腔也不会让人觉得局促。

闻亭丽因为垂眼端坐,一时只能瞥见对面陆世澄的裤腿,这个人连鞋子都是纤尘不染,可见其对细节有多注重,假如刺杀案是陆世澄派人做的,她丝毫不奇怪厉成英他们至今找不到有关凶徒的线索。

没多久,管事用银盘端着一个大玻璃瓶和玻璃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