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夏日午后炎烈,长街上少有行人,大多躲在屋内或茶肆乘凉。

张冕走进望江楼,踩着楼梯一层层往上走,越是风高凉爽,杨秉屹守在一间雅室外,看到张冕上来,走近一步拱手:“张大人。”

张冕问道:“叶大人可是已经等了多时?”

“也是才到。”杨秉屹抬手做请,“张大人请进。”

张冕快走进屋内,朝临窗而坐的叶忱行礼,“下官见过大人。”

“张大人无需多礼。”叶忱看了他一眼,让他落座,再次将视线投向窗外。

张冕不知他在看什么,自然也不敢去揣度,一板一眼的说:“下官已经将折子和名单一同呈给圣上,圣上震怒,命禁军统领亲自去陆府将人召进宫中,又领三司共同协查。”

叶忱只是听着,情绪淡淡,不见畅快也没有多少喜悦,他将视线遥落在长街尽头的销春楼,直到看见两个行色匆匆的年轻男子出来,才扬起一抹微笑,对张冕道:“此次张大人劳苦功高,不畏强权不与图谋者同流合污,圣上必然嘉奖。”

张冕谦卑拱手:“是大人抬举下官。”

叶忱但笑不语,余光看到销春楼外的两人已经坐上马车,他漫不经心的垂下眼帘。

而做男子装扮的正是楚若秋与凌琴。

凌琴跟着楚若秋一坐进马车,便慌神道:“姑娘,咱们这样真的行吗?”

楚若秋手里紧紧握着从老鸨那里买来的秘药,眼中是同样的仓皇忐忑,只是相比凌琴更多了一股魔怔的劲。

凌琴满心慌乱,苦苦劝道:“姑娘不是说过,决不能走夫人的旧路。”

“我与母亲如何相同。”楚若秋冷冷剜了凌琴一眼,母亲与父亲无媒苟合,自然是不会被珍惜,加上自己没有手段,被父亲冷落,她只需做出是被表哥强迫的假象,旁人就都会以为她是受害者,表哥更会对她愧疚。

凌琴见她分明是心中生了执念,连这样的糊涂事都要做,“姑娘,奴婢觉得那宋大人委实挺好。”

“好?”楚若秋满眼的嫌恶都快藏不住,他如何能比得上表哥一个手指头,木讷迂腐,家世更是不能与叶家相比。

不如就像那戏里唱的,搏这一回。

……

沈凝玉来巽竹堂找凝烟时,她正拿着那方雕到一半的无事牌出神,指腹摩挲着一道道纹样,心里说不出的惝恍。

如今这方玉佩怕是也没有机会再给叶忱。

“阿姐。”

听到沈凝玉的声音,凝烟回过神,本想把玉牌收起,奈何她人已经走进了屋子,仓促想握起,沈凝玉却眼尖的先一步看到,好奇问:“阿姐拿的什么东西?”

“一块玉牌而已。”凝烟轻描淡写的说。

沈凝玉却看出这玉牌才雕刻了一半,她试探的问:“这是阿姐自己雕的。”

凝烟小幅度点了下头,“雕着玩而已。”

沈凝玉听她这么说,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低头闷闷不语,凝烟奇怪的问她:“怎么了?”

沈凝玉掐着手指,自责又内疚的说:“以前阿姐就喜欢雕刻这些,是我的原因,父亲才不让你学。”

凝烟沉默片刻,柔声笑说:“你那时候还小,本就贪玩,也不是故意。”

“阿姐怪我吗?”沈凝玉抬起眼帘忐忑的问。

凝烟摇头,确实不怪,只是有些遗憾。

沈凝玉这才松出一口气,又雀跃起来说:“不过我见阿姐雕的可真好。”

她说着拿过凝烟手里的玉牌左看右看,连连称赞道:“比玉器铺里的那些还好看。”

凝烟沉默低下头,这些都是小叔教她的。

她转开话题,问沈凝玉,“你这时候来,又是呆不住要我陪你去走动吧。”

说着她将玉牌放到一旁的妆匣里。

沈凝玉抿嘴一笑:“还是阿姐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