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已经到了深冬,四处寒意更深,宁离时常喜欢裹着卧兔和大氅靠在火炉前挑选石块儿研磨成色,毛茸茸的卧兔儿衬得她脸颊尖尖,脸颊精致。

手背上的冻疮较往年已经好了很多,但还是痒,忍不住抓挠,聂青澜给她寻来了药油但也只能缓解,阿喜问宁离:“不然用先前二郎放在您这儿的药油?”

“那药确实不错,去拿着药瓶叫下人们找找,大约药铺子也有的。”宁离只是裹紧了大氅说。

下人得了命专门拿着药瓶去寻了药,原以为满大街都是,结果不仅没有,还有药堂的说人这药是专供贵人用的,大约是长期往府上供应药材的人家。

阿喜得了消息,便要去告诉宁离,结果正好遇上了聂青澜来,便暂时歇了口。

碎雪飘落,宁离抻着脚坐姿懒散,离开了孟府她不必在看旁人脸色,白日几个师兄弟轮流过来看她,聂青澜更是这几日住在徐府,空了还会指点她的丹青。

“小九这画技倒是进步了不少。”聂青澜和曲成萧凑在一起看,他们手中是一副没骨莲花,白撞粉,层层晕染而成,笔法流畅,莲花形状巧妙,色染极为漂亮。

“师兄上一次看我画丹青还是我八岁的时候,如今已经十八了,才进步了不少,已然算是落后了。”宁离虽有些沮丧,但也没有太气馁,孟岁檀为她寻得老师虽不及徐老,但也算闻名遐迩。

祖父常说她的天赋比之八位师兄都出彩,再出彩的天赋没有岁月积累的功底也会被埋没。

更别说她现在连细笔都不甚熟练。

“无妨无妨,总得循序渐进才是。”曲成萧安慰她。

宁离也想循序渐进,但是她这样的性子,总是喜欢钻牛角尖,认定一个事就是想把它做到最好,丹青非一日之功,她这几日练得废寝忘食,右手腕连带着肩颈处都有些刺痛,晚上只能叫阿喜给她热敷。

“阿喜,把那个花青给我拿过来。”敞亮的紫檀木长桌上摆着各色颜料,乱作一团,各种生宣熟宣混在一起,阿喜眼花缭乱,偏生宁离泰然自若。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女郎这副活泼的模样了,这些日子在孟府遭受了非议和白眼,宁离肉眼可见的沉默了下去,身上的生气都没了,总是沉默不语,连颜料都用的是次等的。

丹青本就不是寻常人能耗的起的爱好,那些颜料的品相和色彩差的不是一丁半点。

这下好了,女郎又像以前一样了。

阿喜把花青递给了宁离,她先开了笔,往玉盘中调了一些花青,清水兑着搅和,又往了里面加了些朱色,调匀后继续兑水,等颜色差不多了往纸上试了试,笔尖蘸纯度最高的朱色,在宣纸上手腕一拐一顿,形态鲜活的花瓣落了下来。

祖父不出半月左右就要回来了,届时她可不能让师父失望,露了怯,还有半个月的日子让她把这些年在旁的老师处习得的癖好改掉,既然打算要院考,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恰逢聂青澜在府,顺带指点她的调色。

“这个再加些藤黄试试。”聂青澜站她身边负手而立,手执毛笔轻扫雄黄,混在了花青里,兑以清水,在那荷叶的叶片上革色。

“女郎,高夫人来了。”阿喜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药油的事,被高氏的来访带走了神思,响亮的说了一声,宁离搬府搬得匆忙,只来得及告知她母亲,本打算上门探望,高氏却说她要来看看她。

聂青澜神色淡淡,继续在旁边调颜色,“这朱色瞧着不大好看,师娘养的凤仙花不错,待我去给你薅来。”

方叔闻言笑了:“待老夫人回来,怕是又要跳脚了,那可是老夫人用来染寇丹的花,聂大人手下留情啊。”宁离瞧着他们二人充耳不闻的样子,有些无奈,“师兄和方叔若是不想见,那宁离就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