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祁氏找自己来, 无非为几个目的。
魏妆默想,全府上怕是都传开谢敬彦新婚去衙房午休了,唯有自己蒙在鼓里。她只知道他出门, 哪能晓得是去外面找床睡呢?
在琴房补觉难道不香?就没有人敢轻易去他翡韵轩打扰。
这必是个声东击西的招数,借由夫妻缠腻的误会来掩人耳目, 实际去谋他的结党篡位。
魏妆虽没意见,但别把媚色的名头丢给自己呐。
她便在一贯的大方泰然中, 添了几许难为情,颔首道:“郎君对我一应极为周全, 院子也修葺得精雅, 没有什么是不好的。有劳母亲记挂儿媳了。”
一句“没有什么是不好的”,就囊括了全部,意即事事顺心合意。
啧, 叫祁氏再回想起之前, 这丫头怎么都不顺着自己, 定要与三郎退婚。如今却是晓得好了吧?情-爱这种事儿,只有真去体会了才明白,她的儿子必定是人中龙凤。
祁氏升起自得之意, 笑着叹道:“你们新婚燕尔, 自然是哪里都好都亲热的。三郎敬彦他心高气疏,就独独对你妆儿用情。我做母亲的早看在眼里, 自你到了京城来,他那心就悬在半空了, 夜梦都念你的名字……但虽说小两口感情好, 他眼下面临考核, 你也须多劝他用些心思,别书房都待不得, 总往外出去。哪有男郎新婚期,日日去衙房补觉的道理,叫别个院子里传开,说什么的都有。”
婆母说得意有所指,若真是个新嫁的小娘子,只怕羞得要找个地缝里钻进去。
让魏妆想起了昔年,与谢敬彦新婚之初是悸动的,彼时她满心崇慕,天真娇怯,所思所行皆为着得他怜眷。
谢三公子虽凌冷,宠溺于她时却深邃旖旎,那爱意从天明持续到晨间,她几经生死跌宕。去给婆婆祁氏请安时,氤氲的爱意似还未散,在衣襟里透出朦胧的雪嫩,而被祁氏旁侧敲击了一句。从此便羞于娇满,总要用薄娟裹束起来,以为贤良淑妇。
一口一个妆儿的,怎不称呼“小魏氏”了?
魏妆敛回心绪,干脆将责任推给谢敬彦,作含蓄道:“幼时家中请的女教学,常教导女子婚后从夫,魏妆悉数听从郎君之意……但得母亲提点教训,我从此晓得该怎么做了,之后定叫三郎用功朝政,魏妆不敢吵扰。”
祁氏先前只当小姑娘主意大,不好拿捏,没想到进门后还挺顺着自己,姿态顿时便拔高了许多。
妇人舒坦地拉长语气,呵哧一笑:“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女子。陵州谢氏高门世爵,所谓‘夫为妻纲’,这道理在府上尤其。但你也总须找点事儿做做,省得太清静了,在筠州府时可学过掌家管账吗?”
总算切入正题了,魏妆眸光幽闪。前世是婚后三日,这次婚后第五日,难为祁氏还能多忍耐两日。
也不能说全不会,毕竟还要开花坊呢,总须有点基础。
魏妆便柔声答:“起初有浅浅学过,但我生母去得早,府上事务皆由继母掌管。继母管理上佳,魏妆不曾帮得上手,因而并未历练过来着。”
看来继母也是个厉害的,但魏女既能在继室手下长成如斯唇红齿白,燕妒莺惭,样样件件的衣物首饰,出手并未见拙促,可见也有本事。
祁氏睇着新妇女子澄晶晶的眼眸,心叹难怪能把儿子迷得如破寒霜清执。
她放心道:“好姑娘,我就瞅着你是最满意的儿媳了,既进了谢府二房,从此这里便是你的家,我亦如你亲母。二房负责的中馈事务,今日起便交给你吧。敬彦忙于公务,你正好用这些打发时间,也就不会无聊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