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床边的方和尚】
床戏一定要俞非虹本人亲自上吗?
那倒不至于,可是,只要观众以为发生了,总归算方沂职业生涯的污点。搞不好十年后都拿出来嘲笑他。
得把这污点洗白,要么没有这段戏,要么现任丈夫也是方沂扮演,但要是前生今世长得一模一样,就和片子要表达的意思南辕北辙了。
虽然是叫《爱有来生》,要表达的实际是“爱无来生”。
演丈夫的为某十八流演员,又是央戏的。
央戏总有这种兢兢业业的十八流工具人,填充了各类型片子的血肉。
俞非虹让这哥们自个儿上了床,对枕头做俯卧撑,又挂了个极亮的电灯,透过纱窗拍摄一上一下的人影,暗示发生了些敦伦之事。
拍的是很清楚的。俞非虹在监视器里看录的这段,这是她自我发挥的产物。俞姐姐不信任其他人,长得太丑,不够艺术。她只让方沂来看,“怎么样?”
方沂竟然说,“挺好的。”
俞非虹觉得受到了肯定,心里狂乐,又听到方沂说,“有一个缺点,我才刚刚发现。”
完美主义者俞非虹说,“什么缺点啊。”
“书里边儿写主角用的是煤油灯,会有人把煤油灯挂自己床上吗?是嫌活的太久了吗?这不符合逻辑。”
俞非虹恍然大悟,但又说,“可是没这灯,我们怎么表现出发生了这事儿呢?真要是摸着黑,就没有美感了啊,像是庄稼汉做的粗糙事。”
方沂不说话了,仿佛陷入到了一种无上哲学的思考,他陷入到了一种茫然。
然而,俞姐姐的小脑瓜一转,又起了主意,“我知道了,我拍他们影子怎么样?我不直接拍灯了,而是拍投射出的重叠起来的影子。”
方沂,“最好是重叠的完全看不出来是两个人,这样最朦胧。”
俞非虹竟然撒起了娇,“不,也不能太朦胧。”
这是铁了心要来一段啊。
说话间,那床上的哥们还在孤独的俯卧撑呢。
于是煤油灯提在了外边儿,又让一做道具的瘦削师傅上去,体型像是女人。虽然和那演员实际上隔了好几米,然而在投射出的墙壁平面上,影子令人想入非非。
还好,这两人的影子太长,不具美感。像两根面条撞一块儿。
俞非虹无奈了,我就好这一口,世界却不由我想象的来。她不断的令人调整煤油灯位置,要找好角度,直到打完床戏拍摄攻坚战。
全剧组都兴高采烈的陪着俞非虹闹。
拖一天是一天,反正是按照天数结钱,又不是项目制。闹呗。
方沂没法儿,说,“我想到一个非常朦胧的点子,一定很美很艺术……可是,和故事的方向有些许的不同。”
“你说说。”
方沂正要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直接去了那床边,和十八流的央戏师兄在一块儿。师兄俯卧撑做的是狼狈至极,已经没有体力维持住体态,变得猥琐了。
而方沂却低眉望着床头,将自己的侧脸留给俞非虹,他身上的灰白袈裟几乎在暗光下和窗帘融为一体,而他轻轻的掀开帘子,止不住的往前倾又忽的停住,人比月光还要温柔。
俞非虹微张着嘴,等方沂回来了主动说,“我们把剧本改一下,就让女主没有丈夫好了,让你化身鬼魂每晚上去看她,是每晚上都要这样看她……这样也不影响我要表达的主题。人鬼殊途,就算是没有其他人去打扰了,仅仅是两个人……可是也近在眼前,却触碰不到。”
她感慨说,“这样不是更美吗?”
说罢,俞非虹直接奔往床头,把做了一半天俯卧撑的十八线赶出去了,她躺在上面闭上眼,眼皮儿控制不住的微动,“阿九?”
阿九是方沂的角色。
方沂于是跟刚才一样的坐在床前,重复一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