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寒意顺着她的脊骨丝丝缕缕往上钻,身体里流速滚烫的血液仿佛顷刻间凝结了起来,手脚冰凉,头皮发麻。

竺玉慢慢的、僵硬的抬起脸来,男人的指腹还轻轻拢着她的下巴,指印落下的那片皮肤留下了艳丽的薄红。

她的目光有些木然,过了会儿,挣开了他的手,她的心脏咚咚咚敲击沉沉,跳动却缓慢。

对上眼前这双情绪晦暗的黑眸,她的掌心直冒冷汗,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冷静。

是陆绥东窗事发。

要心虚的也不该是她。

她只是有点怕,看不明白陆绥这是想做什么。

他似乎猜出来了她已经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他方才也清楚她在装睡,还故意俯下身来要亲她。

这已经不只是胆大妄为了。

简直是一点儿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陆绥,我推心置腹的信你,你肆意辱我,实在是欺人太甚。”

少女眼底一片红,说这番话时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声线轻轻颤抖,听着像是气得不轻。

陆绥望着她,身形有几分伶仃弱态,薄薄淡淡春衫罩着她清瘦的身姿,唇红齿白,眼底清凌凌,哪怕是生着气,也没有叫人生厌的戾气。

他抬手,漫不经心关上窗,喉咙深处淡淡嗯了声。

语气平静,仿佛她口中说的并不是值得一提的事。

竺玉冷冷推开他的手:“往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陆绥盯着她:“为什么不行?”

竺玉不知他理直气壮反问的底气从何而来,哪怕被她拆穿了真面目,也半分都不觉得心虚和羞愧。

她的话说得不留余地:“我与你志不同道不合,自然没有再深交的必要。”

陆绥又嗯了声。

他似乎渴了,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杯茶,浅浅抿了一口,接着才语气平淡地说:“恕难从命。”

竺玉深吸了口气,没料到陆绥在这件事上如此难缠,更没料到他分毫的心虚都没有。

仿佛有着十足的底气。

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扑在脸上的阳光将她的皮肤晒得灼热,她抿了抿薄红的唇瓣,她提醒他:“你犯的是死罪。”

他亲薄太子。

传出去,哪怕他父亲是当朝内阁首辅,也护不住他。

陆绥眼底几分淡淡的笑意,男人骤然捉住了她的手腕,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带。

事发突然,待她反应过来,屁股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人也已经到了他的怀里。

满怀冷然的气息。

铺天盖地好像一场逃脱不得的围剿。

男人的臂膀健硕有力,手指头掐着她细细的手腕,毫无难度。

他面无表情,口吻平淡地问:“你要和我同归于尽?”

竺玉抬头,撞进一双黑沉沉的眼眸,身体隐隐在发抖,几个字像是从喉咙深处迫不得已挤出来的:“你威胁我?”

陆绥先前明明答应过她,不会把她的事情说出去的!

而且…而且,竺玉在此之前还天真的想过,若陆绥是个正人君子,就不会拿这种事来要挟她。

陆绥好像看出来了她在想什么,嗓音平和:“我不是正人君子。”

紧接着,他平静的看着她,又问道:“为什么不能威胁你?”

竺玉被气得浑身直哆嗦,被他如此沉静的无耻惊到了。

他是连装都不装了?

仗着捏着她的死穴就如此欺负人?

亏她还以为他是如皎皎明珠的君子,温润如玉、外冷内热罢了。

原来还是个黑心肝的。

陆绥望着眼前气得小脸通红的人,胸脯起伏剧烈,抿紧了唇瓣,生起气来好像炸了毛似的,眼睛里既有恼火,又有委屈。

又气又恼又闷,黑漆漆的眼珠好像刚从水里拿出来的黑珍珠,漾着水润光泽。

像被人狠狠欺负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