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林同志嘎嘎好

“你可太幸运了,祖坟都冒青烟儿。”

漫长的十几分钟, 所有人屏息凝神,不敢打扰林雪君。

只有母牛自己好像在状况外,时不时哞叫两声, 或扭动着想要挣扎逃跑。

终于将母牛的子宫推回腹腔, 林雪君冒了一层白毛汗。她要是一匹马,肯定要掉一层膘了。

甩手臂的工夫,耳边响起好几道吁气声,转头扫去,才意识到塔米尔几人也都跟着她屏息凝神呢。

他们虽没有亲自送牛子宫回腹腔, 却也觉得浑身肌肉发酸发僵, 刚才全不由自主跟着林雪君一块使劲儿了。

“暖水袋呢?”林雪君转头问纳森。

小男孩立即颠颠跑到林雪君面前, 将他阿妈的暖水袋送到她手里。

暖水袋里还有水, 林雪君将水倒掉, 又仔仔细细清洗了下暖水袋,在它外围抹上土霉素药粉, 这才将之卷成筒小心翼翼插进母牛子宫。之后又接过提前让塔米尔准备的小水管,把水管插进母牛水门,插进暖水袋里, 把温水倒入暖水袋后, 再伸手进去把暖水袋拧死。

“这是干啥?”大队长疑惑地问。

难道是怕母牛宫寒,所以塞个暖水袋在子宫里, 从内部解决这个问题?

林雪君一边擦手臂,一边看了眼站在边上再不开口的嘎老三,长吐一口气,穿好袖子, 戴回手套, 这才解释道:

“刘副队长之前不是提到说场部的兽医用酒瓶子将子宫推回母牛腹腔, 还把酒瓶子塞在母牛子宫里了吗?暖水袋其实跟酒瓶子起一个作用,都是为了撑住子宫,防止子宫再脱落的。”

“那头场部兽医塞酒瓶子的牛——”嘎老三终于可以继续说他刚才想说的话了,哪知讲一半,又被林雪君打断:

“那头牛的酒瓶子里放温水了吗?拧紧盖子了吗?瓶子做好消毒了吗?子宫在送回腹腔前,仔细做过检查了吗?子宫是否因为长时间脱出而发生摩擦破损?有没有泥土、牛粪、草屑等粘在子宫壁上?送回去前,是否真的处理了所有创口?

“酒瓶子是否真的能固定住?需不需要再缝针固定子宫?”

“之后又有没有好好做术后护理?

“有没有喂补中益气汤?或者胶艾四物汤?”

林雪君忽然问了这么多问题,嘎老三怔在当地,想了好半天才说:“这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兽医。”

“不是所有子宫脱出再送回去的母牛都会死,这中间有任何一个环节没有处理好,都可能导致母牛死亡。但如果护理好了,母牛有非常大的机会康复,甚至丝毫不影响它今后妊娠产犊。

“另一方面,如果那位兽医选择了切除子宫,母牛死亡的可能性说不定反而更大。切除手术是大型手术了,术后的护理等只会更难更危险。

“所有事都要因地制宜,得考虑全面的,不能简单得出结论,也不能随便总结规律,更不能胡乱看过后不懂原理就贸然指导工作。”

嘎老三忽然被一通说教批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觉得此行算是把脸都丢尽了。

他一个生产队的副队长,被个十几岁的兽医卫生员说得一句话反驳不出来,憋屈够呛。偏偏林雪君用词虽严厉,语气却很温和,他要是发怒,倒显得自己受群众监督、听取群众意见的态度不端正……

林雪君说过了,也觉得自己可能说重了。转头交代阿木古楞去把放凉的汤药喂给母牛,再走过来时,脸上便带了笑容。

她走到嘎老三面前,从他手里拽过绳子,一边给母牛解绑,一边对嘎老三道:

“多亏刘副队长绳子拽得紧,不然万一真被母牛踢一脚,我可受不了。”

“这……这活孩子都能干,我也就是充个数。”嘎老三就着台阶下来,还是有点不尴不尬。

林雪君收好药箱,又笑着道:“我身边好多人都不知道母牛掉出来的是子宫,刘副队长能认出来,也挺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