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在旁边坐了坐,然后道:“大爷看书么?我先睡了。”

魏祁侧过头看她一眼,见到她下唇的深色咬痕,伸手将她下巴扶了过来,仔细看了看,低低道:“以后别咬唇了,都快咬破皮了。”

她无话可说,却听他继续道:“叫出来也无妨。”

她本就泛红的脸更加滚烫,低头就滑进了被子,背对他,半捂了脸假装睡去。

他似发出了阵轻笑,她更加往被子里缩了缩,直到听见他翻书的声音才慢慢放松下来。

隔天宋胭将之前绣好的扇子给婆婆送去,又去魏曦与江姨娘的院子,一是给她送扇子,二是想看看她如何了。

这几天她被禁足,也就没来请安,宋胭好几天都没见她了。

到院外,就见一名丫鬟抹着眼泪从里面出来,往绣春堂去了,看身影似乎是二太太那边的人,也不知在里面受了什么委屈。

再往院里走,就听江姨娘在同魏曦说话:“你是大爷的嫡长女,须时时记得自己的身份,万不能被人小看,这丫头现在就敢拿冷果子怠慢你,以后别人也会蹬鼻子上脸。你这次拿出态度来,量他二房再不敢随意欺负你。”

宋胭已走到门外,此时开口道:“姨娘这是什么话,曦姐儿是大爷的嫡长女,谁又会随意欺负她?时时怕被人小看、怕被人欺负,不是反倒显得心虚么?”

说完看向桌上那盘五色果子:“这果子二太太也让人送去我那里了,送到时也就剩一点温热,院里长辈多,人不够,曦姐儿是小辈,为何不能晚一点?外面卖的端午果子不都是凉的么?”

江姨娘向来就表现得温厚端方,此时也低头道:“奶奶说的是,是我总担心曦姐儿受欺负,说错话了。”

虽是认错,却一副委屈的样子,宋胭看向魏曦,果然魏曦朝她怒目而视,不满道:“你又来做什么,告状还没告够么?还是笑话没看够?为何又要责备姨娘?”

听她这话,宋胭觉得自己不用送扇子给她了,说不定会被她扔了,还不如自己拿着。

她回道:“上次的状全府皆知,轮不到我去告,但我要去告状你对我不敬,只怕你今日又要去跪祠堂了。”

魏曦对她怒目而视,却又红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宋胭倒是少见她哭。

不知自己的话是哪里刺激到她,竟让她脆弱起来。

江姨娘在一旁道:“求奶奶网开一面,饶过姐儿这一次吧,可怜她还是长身子的时候,之前跪了那一夜,至今腿还疼。”

宋胭发现江姨娘很擅长将自己归为一个恶后娘,她最初进门那句话不是为魏曦好么?这国公府没人怠慢魏曦,没人拿过继来说事,何必为一点小事去苛责丫鬟?

现在她又什么时候说要去告状了?她只是提醒魏曦对她态度不要那么冲,可江姨娘已经开始求情了。

这是求情吗,这分明是让魏曦更厌恶自己。

宋胭不得不重新考虑江姨娘对魏曦存着怎样的心思。

她原先觉得,旧主离世,江姨娘与魏曦相依为命,如今却意识到并不是这样。

魏曦没有依靠,那江姨娘呢?更没有。

魏祁亲口说的,江姨娘不会有孩子,甚至至少她进门这段时间,魏祁从未来过江姨娘院中,所以江姨娘唯一的依靠就是魏曦。

她一遍遍和魏曦说魏曦是魏祁的嫡长女,不教她谦逊,只教她跋扈,这种跋扈不是真正有恃无恐的跋扈,而是心虚的跋扈。

因为怕被人欺负,所以先欺负人。

往更阴暗的方向想,江姨娘不希望魏曦太早嫁人,一旦魏曦出阁,她这个姨娘就更加无所依仗了。

宋胭看向江姨娘,一边同情这个无奈的女人,一边又痛恨她的自私,近十年的相处,她就不能好好替魏曦想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