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混乱中撕扯开衣裳,混乱中唇齿相依,像久旱的大地偶遇甘霖,不顾一切地冲进雨里,身和心霎时痛快,别管以后了,只要当下。

檐外雨丝稠密,一阵风从敞开的大门上吹进来,吹灭了前厅桌上的蜡烛。半个屋子陷入昏暗,脚步错综,晕眩中几乎被绊倒。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终于移进内寝,双双倒进了床褥间。

耳鬓厮磨,太过沉溺,混沌中耳垂吃痛,才惊觉她咬了他一口。可他没有生气,就是这种野性的撕咬,能够唤醒心底最深处的渴望,把看不见的痛苦,狠狠踩进废墟里。

她的嘴唇在他腮边游移,他等不及她引诱,坚定地追了上去。不顾死活地亲吻,恨不能把她拆吃入腹。单纯的爱意,承载不住互相的折磨,只有痛了,甚至闻见血腥气,才能平复灵魂深处的躁动。

把她圈在身下,咬牙撤开一段距离,朦胧中看见彼此的脸,陌生又熟悉。

她像个嗜血的妖,凉笑着说:“皇上,怎么了?我服侍得不好吗?”

他没有应她,低下头在她唇瓣研磨,像少年的时候跟着宜安太妃学做胭脂,玫瑰花的花瓣放进臼里,不停地千回百转,研磨出花汁子。

不够……不够……以死相拼。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即便怀里抱着她,也在不停地思念她。他须得时不时看见她,确定是她,才能略略安心。可她那么果敢坚定,他觉得自己似乎要控制不住她了,三年蛰伏,两年伺机,没有让她产生丝毫放弃的念头。即便受迫被余崖岸强娶,她也在矢志不渝地,照着她的目标继续前进。

现在余崖岸死了,他清楚地意识到,她下一个要杀的就是他。可他疯魔了,即便是赤足行走在刀锋上,他也愿意试一试。

她的身体像圣洁的莲花,在他面前舒展盛放,那无所遮蔽的袒露让他生出一丝彷徨——今时今日,她是自愿的吗?

然而这彷徨,一瞬便烟消云散了。她像急于上钩的鱼,支起身子来追随他,那纤细白净的肩颈羸弱却极具诱惑,如此令人目眩神迷。

不必她来相就,他迫不及待被她拖进水里。因为爱,胃口大得如同饕餮,怎么纠缠都不觉餍足。他从儿时起,就是高高在上的王,到现在君临天下,从来都是别人逢迎着他,他不需要纡尊降贵去迁就任何人。可就是这小小的姑娘,他却一心想取悦她,为她做任何事。

这身体啊,洁白芳香,是世上最好的佳肴。他品鉴,观之不足,甚至担心自己不够细致,不能让她欢喜。

雄鹰用翅展丈量疆土,从山尖到谷底,无一处不流连。她起先惊恐羞涩,还有些放不开手脚,但他引领她,让她慢慢熟悉他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展现他的窘态。一切的贪婪和轻狂都是因为她,她是罪魁祸首。

她终于红着脸,微微睁开了眼。远处的一盏灯,迷蒙地照见彼此。她看见他眼中深沉的欲望,他盯着她,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难堪地抬起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秋日的夜,加上连天的雨,夜里已经很凉了,但他的身体火热。那是不同于女人的一种热量,源源不绝地,能让人续命。

她搂住他,让他贴近自己。手指划过他光洁的脊背,宽肩窄腰,一丝儿赘肉也没有,若是用来取悦,确实很够格。

他意乱情迷了吧?是不是放松了警惕?

游走在他肩背的手缓缓撤开,悄无声息地探向枕下,只差一点儿,她就能摸到事先埋伏好的匕首。

可不知是巧合,还是他太过警觉,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肩头滑下来,不动声色扣紧她的十指,然后高高举过头顶。

她动弹不得,心里正咬牙懊丧,他忽然逼近,若有似无的碰触,惊得她蜷起了脚趾。

轻叩山门,他贴在她耳边问:“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