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景生和斯江连他们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爬上一张床的都搞不清楚,当然无法评理,何况男女间如果已经到了要别人来评理的地步,那还不如一拍两散算了。
事不过三,房事除外。
斯江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为何在这方面不能坚守底线,想来想去还是一点:美色误人。
1991年的第一天早上,两个人窝在八斤重的新棉被下说私房话。
“你们男人在那个的时候说脏话会更兴奋吗?”斯江一脸诚恳地展开学术讨论,“你以前从来没说过那种话,是什么原因突然开始的?喝酒?被Evone和老符刺激了?总有个什么原因吧?”
景生狼狈不堪地捂住她的嘴:“这个你可别记在日记里。”
斯江眨了眨眼:“为什么?难为情?”
“倒也不是,”景生脸上一红,“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好?”
“倒也不是——”斯江摒不牢笑出了声:“平时弄堂里吵相骂经常听到,感觉很粗俗,但从你嘴里听到,还蛮刺激的,很复杂的感觉,嗳,要么你再说一次试试。”
景生一骨碌爬起来掀开被子下床:“大清老早的,你别采访了啊。我去做早饭。”
斯江猛地一个虎扑,抱住他的腰不放,看着他红彤彤的耳朵尖哈哈笑:“来呀,再说几句试试效果,你还没回答问题呢!”
景生掰了两下她的手都没掰开,气笑了,一转身把她按在枕头上,撩起棉毛衫就下嘴咬了一口。斯江一边笑一边喊疼,揪着他的头发往后拉。
“吾看侬想被戳逼是伐?!”景生咬牙切齿地憋出来一句,两个人额头顶额头鼻尖对鼻尖地看了对方几秒,笑得床都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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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十二月里下了三四场雪,元旦这天倒是放了晴,但冷得厉害,天气预报最高温度也只有零下两度。
西美跪拜好药王菩萨,站起身来又双手合十弯了弯腰,转身看向同事。
小关扶了她一把:“挺好的,可以了,顾姐,咱先回去吧。放心,药王菩萨肯定保佑咱平平。”
西美嘴角扯了扯,她还没出双月子,一大早天不亮就出了门,脚下的确绵软无力,便借着小关的力迈出了药王殿的门槛,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
“小关,我刚才说漏了什么没?”
“没,挺清楚的,连我都记住了,您生在上海静安区万春街,十八岁去了阿克苏,现在住在百万庄,上海的家里头有老太太,您排行老三,上头有大哥大姐姐,下头还有一个弟弟,对吧?单位您也报了,咱平平的病也说得挺清楚,菩萨肯定先办您的事,方便啊,省得找。普通人不懂事,光知道说个信女某某某,求平安顺遂,可咱中国十亿人呢,重名重姓多少人哪,菩萨得一个个找,累不累?谁还不是在上班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小关说话刮辣松脆,叭叭叭一通。经小关这么一解释,西美心里踏实了不少,她没忘记东文,把东文在橄榄坝的地址也都报了一遍,好让菩萨省力点,先照应上舅甥两个。
小关其实年纪不小,二十八岁还没结婚,虽然在正经单位里上班,但她姥姥解放前做过道婆,通晓四九城里各寺庙道观尼姑庵的神通,她也算继承了几分衣钵。因上次在西山被老金牙调戏的就有她,所以一直感念着西美的仗义,知道她的事后便主动请缨,特意带西美来雍和宫拜药王殿。
西美是国庆后早产的,很是吃了番苦头,先是孩子死活不出来,羊水都干了,最后还是挨了一刀,七层皮肉划开后,医生把孩子拽了出来。西美已经记不清楚手术室里当时谁第一个开口的,但头一遍她完全没听懂,于是那女声又在她耳朵边说了一声,她侧过头就看见了那红彤彤湿乎乎的小脸,鼻子下头少了块肉,像是被挖走了,也像是落在她身体里忘记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