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总的来说, 池霭是个矛盾的人。
她有一套自己的处事原则,并且不会随便更改。
倘若有人逾越界限,超出现有的控制范围外, 她会由衷地感觉到不愉快。
可在另一个层面, 她又极其大胆出格。
不愿人生就这样无趣而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只要不会受伤受损,她热衷于尝试一些拓宽经验和见识,且能够让自己感觉到放松舒适的事物。
比如, 接纳成年后的欲念。
不过第一次带给她的感觉并不是很舒适。
或许是因为一/夜/情的对象是个空有皮囊, 毫无技术可言的紧张处男。
总之, 经过那一晚,池霭便有些排斥被动承受的方式。
但祁言礼说为她服务。
一种如同雨天般潮湿而温暖的感知,从青年虔诚告白的眸光,扩散到她的身体内部。
池霭并了并自裙摆下方微微分开的膝盖,轻声细语地谨告着祁言礼,仿佛有郑重的事与他商量:“如果是一件工具,就只有奉献的义务, 没有享受的权利,你明白吗?”
本该是意乱情迷的时刻, 她反而控制着发沉的呼吸, 用平静的语气与对方约定三章——这种落在旁人眼中会感觉到扫兴的行径, 祁言礼却情不自禁为她的绝对理智而感到着迷。
他握住池霭白皙的手腕, 抵在自己修长的颈项间,暗示着这副躯体的绝对受控:“我说过, 不需要付出真心, 也不用交托感情,你只要进行使用就好。”
他再度严肃地重申说明。
于是池霭不再言语。
她半阖着眼睛, 向天花板看去。
在极简图案和几何形状吊灯的中央,她倏忽瞧见了一枝含苞待放的佩尔朱克。
粉白渐变的花瓣,包裹着娇艳欲滴的蕊心。
阳光带给它温暖,雨露赐予它恩泽。
栽种者骨节清瘦的手指抚摸着花苞的顶端,缓慢揉捻,层层剥开花瓣。
青涩的花苞也随之羞怯地展开几片柔润的妙曼。
由浅及深的香气沿循蕊心的边缘渗透,馥郁的蜜露味道等待着远方蜂群的青睐。
池霭包裹小腿的长裙向上翻起,驯顺乖巧地依附着两握膝盖。
祁言礼英俊而清隽的面孔自她身前消失,唯余一绺偏长的发梢附在腿畔。
……
半梦半醒间,池霭的脖颈如同濒死的天鹅般向后方仰去,手指无意识抓住灰白相间的床单,簇拥着脸部轮廓的黑发朝四周跌散,露出耳朵顶端的一颗天生自带的鲜红小痣。
“祁言礼……”
她不由自主地唤了声青年的姓名。
这个时候,安静匍匐在口袋里的手机倏而震动了起来。
祁言礼的动作一顿,池霭陷在拖鞋之内蜷缩的圆润脚趾也略略松懈。
她分出半抹注意力,将手机从口袋中掏出。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方知悟的来电。
她心上被祁言礼的言语蒙住的欲/望薄纱稍稍撩起一角,下一秒,手机被磨蹭着她手掌探过来的另一只大手按灭——没有经过她的允许,祁言礼擅自摁下了拒绝接听键。
不等池霭的面色呈现不悦,祁言礼的齿间含着什么东西,模糊而轻声地说道:“……就算是一件尽力服务的工具,主人在操作他的时候也应该专心。”
禁欲的面孔,配上放浪形骸的话语。
着实让池霭砰砰跳动的心脏频率更加激烈。
她难得宽容地将祁言礼的擅作主张揭过,只说:“下次……不能这样。”
话音未落,被按掉的来电铃声重复响起。
这一回池霭和祁言礼谁也没有处理。
他们保持着异样的默契,试图看清楚方知悟想要打通这个电话的决心有多强烈。
一分钟,两分钟,抑或漫长的一世纪。
屏幕又暗了下去,倒是没有再继续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