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波谲
城西的永德山庄一向用来接待他国使者,北汗迎亲使团入京后便住进了这里。
离正式的婚盟还有一个月,尽管只是个暂时歇息的地方,但因着宣和帝对这场婚礼的重视,一接到北汗的求婚国书,礼部就对这里进行了整修,整个庄子奢华无比。看着北汗三皇子颇入宣和帝的眼,尽管不喜北汗,但还真没人打他的主意。
是以当永德山庄的守卫看到神色匆匆、兵荒马乱的回到山庄的三皇子一行后,神情里是止不住的震惊。以如今元硕被宣和帝奉为上宾的现状,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敢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里触天子的霉头。
元硕沉着脸,在客厅里不停的来回走动,看到从内室里走出来抹着汗的御医后眉一皱,忍着怒气问道:“木桑怎么样了?”
为侍卫长看伤的是北汗随行的御医,他躬身朝元硕行了一礼,有些惶恐的低下头:“殿下,木侍卫伤得很重,筋脉尽断不说,就连内力也好像是陡然间拔空了一样。臣行医几十年,从来没碰到过这么古怪的事情,筋脉只要费些时日就能接好,只是他这一身内力怕是聚不起来了。”自此以后,废人一个。
北汗上下皆知三皇子极是爱护手下的侍卫,是以御医回答的时候心底也有些忐忑。他朝元硕看了一眼,见他面色虽沉但却并无平时的暴戾,大叹奇怪后低下了头不再做声。
元硕沉默了半晌朝御医挥挥手便走出了房间,待行到永德山庄的一处僻静小苑的时候,他脸上的暮沉才现出了几许难以压抑的复杂来。
小苑里很安静,甚至有种平和的氛围。元硕长吸了一口气推开回阁处的书房,一眼便看到了端坐在软椅前的白衣女子。他突然想起了今日在书客居遇到的洛宁渊来,一时间难以抑制的心悸陡然出现在脑海里,让他有种猝不及防的恐惧感。
一样的白衣胜雪,眉眼入画,只是面前的这个是翩若惊鸿的纯美,而洛宁渊……却是遗世独立的风流,她身上的那种强势霸道甚至无关年岁和性别……
“元硕,愣在门口做什么?”清冷的声音自房中传来,元硕抬眼望向书房里,白衣女子眼中的柔和让他放下了心中的沉闷,嘴角一抿便走了进去。
“玄玉,今日我去大宁最热闹的街上瞧了一番,果然如你所言,和北汗完全是两个模样。”
“那你对大宁知晓了多少?”玄玉把手中的书放在桌上朝元硕挑了挑眉,看到他眉宇间的低沉,她神色里现出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担忧:“可是出了什么事?难道……这大宁的京城里还有人敢寻你的晦气?”
元硕压低了声音,眉眼微微一皱,望向玄玉的神情便带了些许的求证:“玄玉,你实话跟我说,隐山选择的真的是我?”他问完便后退了一步,声音虽还是刚才的随和,但神情却不由自主的现出了恭敬来。
玄玉一怔,神色不变的开口:“你当然是我选择的人,怎么问出这种话来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今日在书客居里遇到了洛宁渊,她不仅认得你赠给我的银月丝,还说……若是我再不收敛,不介意为你清理门户。”
玄玉握住书的手轻轻顿了一下,她看向元硕,唇角勾起了一抹奇异的笑容:“她说要为我清理门户?”声音很淡,有种诡异的柔和。
元硕陡觉冷意袭来,诧异的抬起头,看见玄玉神色如常,暗舒了一口气问道:“玄玉,洛宁渊怎么会……?”
玄玉摆了摆手,浑不在意的开口:“洛宁渊不过是和隐山有些渊源罢了,这个不用在意,你只要记住她姓洛,是北汗的仇敌就好。你把今日的事仔细的给我说一遍……”
待元硕一身轻松的走出小苑时,月头已经攀上了柳梢,小苑里归于宁静。隔了半晌之后,才听到刚才的书房里传出温和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