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寒风刺骨,天地一片肃杀,冰冷的寒流,加上自孟稷推广而来的宵禁,使得朝歌的夜晚格外的寂静。

深邃的黑暗之中传来一阵甲胄摩擦的咯吱的声,整齐划一的脚步打破了夜的静谧。

一支与朝歌正规军团着装截然不同的青玄色重甲步兵缓缓划破黑暗,长刀出鞘,圆盾置于胸前,打头之人便是与孟尝曾经化干戈为玉帛的原威武大将军,现折冲将军晁雷。

而这一支明显精锐过其他军团的威武雄壮之师,便是整片华夏大地上,第一支,也是目前唯一一支告别农业生产,完全脱产的战争军团。

当这一支由孟尝提议建立,组建后却失去了主帅的军队出现在朝歌街头之时,所有百姓纷纷关紧了门窗,生怕无端端惹上祸事。

尤浑在街头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浑身散发着酒气,整个人在马背上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坠马倒在地上。

晁雷打马上前,眼神中对着尤浑有着一丝嘲弄,以前就常常听闻这位下大夫惧内的声名,为人怯懦,好阿谀谄媚,不是一个君子人物,虽然面相上和他崇拜的好兄弟孟尝有着四五分的相似,可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对于这样的人物,晁雷不是很看得上,唯一值得称道的是,这一次,下大夫居然敢直接检举揭发自己的外父尤苍。

其实整件事情的发展,十分之蹊跷,如果不是大王亲自下令,让他带府军入城,负责捉拿尤苍,他根本不愿意踏足乱象频发的朝歌城。

根据大王多方求证,孟稷少主孟安确实是早产儿,出生就体弱,体重轻,骨架小,呼吸浅,各方面都表示着他有一副早夭之象。

可是大家心知肚明即可,没谁能像小小的内侍卿士秦懿一样,居然敢在大王面前公开谈及此事,这个行为,就连憨直的恶来都不敢做,内侍卿士,如何敢如此猖狂?

君不见为了孟安能够安然无恙,北疆的行商疯了一样,到处在民间搜刮养身护体的偏方,就连大王也担忧得三天没有行房事,日常的饮食都减半了供应,甚至还特意拿出珍贵的人牲去了一趟城外的娲皇庙,以王的身份,为自己的犹子祈福。

甚至还把王廷之内,擅长安胎养身的医师统统强制外差,轻装上阵直接丢到了孟稷,让他们去看看孟安,为他调理身体,务必让他健康长大。

这么明确的信号,居然真有人能看不到。

孟尝贵为北疆伯侯,他的恩宠已经逐渐开始超越势弱的东伯侯姜桓楚,即将成为大商扶持的新左膀右臂,只要孟尝和帝辛在,这个孩子能坚强的活下去,他的未来必定是极尽荣光,成人之后一定是集万千宠爱的未来风云人物。

就这种在食肆中的走卒贩夫们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上,秦懿的行为就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反正在晁雷的眼中,秦懿和死士没什么两样。

问题就在于,眼前这个看似借酒浇愁的尤氏外子尤浑,他又在这一场动乱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检举的尤苍罪责实在太多,已经罄竹难书。

暗中向四大伯侯去信结盟,身为内服重臣,却和外服的诸侯打掩护,利用职权之便,给诸侯们开绿灯,走私粮草,贩卖军资,这些都还算小的,毕竟在朝中的大臣,没有几个敢说自己一定干净,或多或少都有在闲暇时挣点外快,稍微开个后门。

可是将用作祭祀的人牲批量报损,“折旧”给诸侯计算人牲数量,这件事情就相当炸裂了。

这不仅仅是政治上的问题,直接把王室宗室,还有与世无争的大巫祭直接炸了出来,几方势力在王廷之内吵到昏天黑地,势要严惩亵渎上天与先祖的囊虫。

很好,权势熏天的一代重臣、权臣,这下真的没办法挣扎了。

若是别人还好,对于精通构陷、泼脏水、无中生有、倒打一耙的晁雷而言,同类气息太重,越是天衣无缝,没有破绽,就越是有一股浓烈的计划感,这不是偶然,绝对是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