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临高台十
宋矜下意识捏紧了袖中的书信, 只说:“不曾。”
谢敛看着她,没做声。
这书信是通过旁人的手送进来的,按说, 谢敛应当不会知道。但对上谢敛的目光,她仍止不住地心虚。
但章向文给她传的消息, 与皇陵案有关。
她没法告诉谢敛。
毕竟以谢敛现下的立场, 将皇陵案有关的消息告诉他, 只会让他左右为难罢了。
宋矜不想提这个。
于是她转而又问:“先生决定好了?”
只要和离, 两人之间便再无瓜葛。
宋矜瞧着眼前的谢敛, 说不上来为什么,心下有些沉甸甸的。而谢敛眉眼微敛,一派冷清, 波澜不惊。
“是。”
他颔首,蹙眉。
宋矜觉得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仿佛吹到她身上。她冷得哆嗦一下, 收回落在谢敛身上的目光,紧紧咬住了下唇。
是了,谢敛如今官至内阁。
而她却是罪臣之女。
他们之间不仅有立场之别, 更有身份之差。她既然要去调查阿爹的案子,便该干干脆脆和谢敛划清界限, 免得白白拖累到他。
宋矜无意识攥紧了衣袖。
脊背挺直,微微抬起下颌, 笑着道:“好。”
她的语调极轻, 仿佛是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然而谢敛沉默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迟迟没有撤回, 仿佛是在不经意间失了神。
只有雨声越发嘈杂。
“我来拟和离书。”谢敛搁在茶盏上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蜷曲一下,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你不问为什么?”
宋矜不看他,嗓音却绷得有些紧,“这本是我提出来的,如今顺心遂意,有什么可问的?”
“……沅娘。”谢敛紧紧扣着那杯盏,身体微微前倾,嗓音发沉,“你早就想我答应?”
宋矜沉默好半天。
她才抬起眼帘,有些恼地道:“谢先生,你好生啰嗦。”
谢敛目黑如漆,直直望着她。
这样的目光,像是藏着千言万语。然而此时此刻,纵然有千言万语,也该被一纸和离书抵消。
宋矜起身取来笔墨纸砚。
她挽起袖子,亲自为他研墨。
铺纸研墨完毕,她将笔递到他跟前,低垂着浓长的眼睫提醒他,“请先生立刻拟出来,我也有事有要与你说。”
谢敛仿佛有话要说。
却又迟迟没开口。
“当日和先生成亲,既是权宜之计,也未必没有看先生奇货可居的意思。抠群扒吧散令期其吾叁溜日更,完结文还有开,车小视频如今先生果然重回京都,位及宰辅,可见我当初的做法是没有错的。今日履约和离,来日我阿爹的案子要谢先生出手帮忙时,还请谢先生相助。”宋矜说。
谢敛沉默片刻,道:“我会履约。”
青年接过她手里的笔,微一思索,动笔即陈。片刻间,一则和离书便被他拟好,摊在桌面上。
谢敛说得不错,他的字有欧体的影子。
也许是读书人常年埋首案牍的缘故,他的一手字,比起她的功底还要深些。
宋矜有些恍惚地看着和离书。
很快,她醒过神来。
忍住鼻尖无意识的酸涩,提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将和离书递给他,宋矜方才开口说道:“三姨母远嫁多年,前些日子传信来京都,说是得了重病。母亲如今身体不好,让我去看望姨母,这两日便要出发。”
谢敛有些意外。
他问:“这么急?礼品和药备了不曾?”
宋矜视线落在和离书上,心下有些微嘲。如今签下和离书,两人已经没有干系了,他做什么这么仔细?
“时间紧急,路上再行购置吧。”宋矜还是回答了,又说,既然这件事定下了,我明日启程。”
谢敛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