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连环杀人案（2）

因盛放这二人的棺椁被破坏，尸骸身上的衣物也腐蚀严重，但经清理之后，依然能看清肩膀处金线织就的图案。

沈渡眉心蹙起，仿佛为朱颜的多言不耐，绕着放尸体的木板踱了两步，却擡手指向男尸身上的外袍：“此为宝相双鱼纹。”

朱颜在脑中细细思索，只是这纹路于她而言过于陌生。且此人若真是被害于六年前，当时她也不过是个十岁的稚童，怎会对男子身上衣物的纹饰感兴趣，自然是知之甚少。

朱颜回头轻瞪她一眼，她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只是屋内气氛凝重至极，陆垂垂很快没了玩心，生怕自己触怒了那位白阎王。

她便立在一侧沉默不语，只等着沈渡继续开口。

陆垂垂闻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凑在朱颜耳边道：“想不到你还有这般恭维人的时候，真是稀奇。”

刑部主事吴泰明原本一直未发一语，乍然听见沈渡所言，奇道：“宝相双鱼纹，莫非是……”

沈渡长眸微擡，目光讥诮，朱颜便低下头，揉了揉鼻子：“这兇手每次杀人手法如之一辙，作案时间想必也有其规律。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裏，若是推测错了，要找出真兇可就没那麽容易了。我这也是，为大阁领的英名考量。”

这几个字莫名熟悉，江明绞尽脑汁地回忆起来，一道思绪忽然在脑中一闪而过，他惊地拍了一下手，喊了一声：“锦绣坊！”

“为何？”朱颜下意识反问。

“这宝相双鱼纹，乃是当年锦绣坊特制的花样，风靡过京都的！”

江明一惊，忙从怀裏取出炭笔和一本手掌大小的薄册，记下沈渡的这句话。

“咳咳。”

“兇手初次作案，为六年前。”沈渡薄唇轻啓，吐出这句话。

见江明一时激动，就在吴主事和沈渡面前失了分寸，朱颜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

“不知大阁领有何示下？”觉得沈渡大约发现了什麽线索，江明还是出声询问。

江明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太过激烈，言行有些无状，便收敛了形容，拱手道：“大阁领、吴大人恕罪，属下失礼。”

这位年轻有为的大阁领以专横狠戾闻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他那对狭长的凤眼微挑，压迫之势沉下，江明便觉两腿都在打颤，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触犯了这位阎罗。

“无妨，说下去。”沈渡面色虽沉，但并未动怒。

江明见沈渡眉头深锁，看着这块金牌若有所思的情状，忍不住擡袖擦了擦额头沁出的热汗。

“是！”

“监工于飞圣七年。”朱颜暗暗记下这一行字。

得了沈渡此言，江明心安下去，克制了音量道：“锦绣坊是当年京城第一大丝绸坊，所制衣料价值千金，当年城中达官显贵，皆以这锦绣坊衣料为美。锦绣坊在每月初一，亦会进贡绸缎进宫。”

这只金牌约半掌大小，中间雕一只貔貅，末端印着一行小字。刻印较浅，首端几个字已经被灰渍斑驳得难以辨认，下头的几个字却仍清晰可认。

“只是……”思及当年旧事，江明犹豫起来，只是沈渡的目光如山般压在他身上，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只是飞圣八年六月，锦绣坊因献给汝宁长公主的夏衣逾制，获忤逆之罪。”

沈渡站定在这两具残骸前，目光落在漆盘上。见裏头有一只云纹金牌，他不过深看了两眼，景林就立刻会意上前，用白布包裹住双手，将这只金牌呈到沈渡面前。

朱颜明眸一亮，原来是这一桩事！

男尸左侧放着一只漆盘，其上放着棺中清理出的散落饰物，有玉佩、女子的珠钗、腰带上镶嵌的明珠等物。

提起丝绸坊谋逆之事，她倒是有些印象。只是那几年，女帝重用酷吏，朝中检举告发之风盛行，因谋反而告罪抄家的，每隔数月皆要上演一番，所以夹在其中的丝绸坊便印象不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