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 风起云涌 第五章
容恬大半个晚上没睡,抚他的脸颊,亲他的额头,把他搂到怀里,都无法安抚。凤鸣也不知道做了什么难受的梦,紧闭着眼睛,眉头部是皱的,两只手总是不确定方向地乱摸索,像找什么东西。
凤鸣醉得厉害了,睡起来也不乖,黑暗中,常常嘀嘀咕咕的梦呓一句,才安静一会,又开始蹬腿翻身,无意识地把脑袋往容恬肩膀上顶,彷佛在梦里也显得烦躁不安。
「凤鸣?」容恬轻轻唤了他两声。
这一夜,容恬罕见的规规矩矩。
没有反应。
此时,容恬那三分酒意早就消尽,吩咐众人散席,亲自抱着哭够了开始大打哈欠的凤鸣沐浴更衣。
容恬没法子,见他五指又挠过来,把自己衣袖一角塞了过去。
雄心壮志,冲天豪气之下,相思如水,无孔不入,侵蚀得不剩分毫。
凤鸣恍惚中掌心抓到东西,说不出的心满意足,含义不明的喃喃一声,再翻个身。
方知别离之苦,并非眞的这般云淡风轻。
总算彻底安静下来了。
霎时,酸苦滋味沸上胸膛,五脏俱焚,连他这样沉敛的人都几乎受不了。
他这么一抓,就没有松过手。
容恬身上挂着这沉甸甸浑身散发酒气的活宝,哭笑不得,伸手把他滑了半边的身子拉起来,宠溺的笑着,似想安慰凤鸣一两句,唇一张,却突兀地停了,竟不知说哪个字才好。
直到天色微亮,直到容恬坐起来,低头看着。
洛云正处于欲醉未醉间,完全被这不懂得什么叫矜持的少主给弄愣了。
身旁睡得死沉死沉的凤鸣,还一脸满足地握着他的衣角。
什么鸣王风度,少主威严,都成了狗屁。
绵涯奉命随容恬一起出发,不敢怠慢,早就起来了,换上黑色劲服,身上装备齐全,依时过来,悄悄走到床边,压低声音,「大王,是否该出发了?」斜眼瞅瞅犹在梦中的凤鸣,十分清楚他家大王此时的不舍。
喝醉后的凤鸣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放浪形骸,纵情哭笑,最后索性拽了容恬的衣领,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打死不松手,赖在容恬身上,口齿不清嚷道,「我是腰带,我就是丝绸天青腰带,容恬,明天你要记住把我系在腰上,一起带着……一定要带着……」说着说着,竟孩子一样放开声来,哇哇大哭。
容恬凝视凤鸣良久,狠狠一咬牙,把目光从凤鸣脸上收回来,对着绵涯点点头,狸猫一样轻巧的下床。
西雷鸣王那酒品,在西雷派系这些心腹中,是无人不知的。
站起身来,却有点羁绊。
顺理成章的,也成为了第一个醉倒的倒霉蛋。
衣袖被凤鸣抓着,容恬微微用力,一时竟抽不出来。
他虽然不是在场人中喝得最多的那个,却绝对是所有人中酒量最浅的那个。
容恬有些失神,片刻才叹了一声,把身上衣裳脱下来,披在凤鸣身上,另寻了一件衣裳换上。
结果自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再拖延,带着绵涯趁着天色未亮透,从后门离开。
凤鸣当然少不了被人敬酒。他本来稳坐钓鱼台,非常安全,因为所有人的敬酒,都被容恬这个没人敢得罪的西雷王象盾牌一样挡了,但大好心情下,兴奋过度的凤鸣怎么会安分?看着大家喝得过瘾,居然心痒起来,不怕死地主动探出容恬的保护圈,叫秋蓝也给他倒上一杯。
凤鸣完全不知容恬什么时候走的。
洛云自律甚严,最不耐烦饮酒作乐的无聊事,但被秋月大眼睛埋怨地一瞅,半嗔半恨间明媚动人,心坎彷佛被人洒了整瓶化骨水,刹那融得什么都不剩了,别说酒,就算毒药,他都当蜜糖一饮而尽了。结果他喝得比容虎还多。
烈酒向来都是他的大克星,昨晚一时冲动,不可避免地要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