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二合一)
“节目?距离你们院庆起码还有一个月, 是什么节目那么重要,缺一晚都不行?”
及韵不理解,梁槐景的回答也让她很愤怒,“徐教授已经病危了, 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见她, 你连送送长辈都没时间吗?你能比我还忙?”
梁槐景却似乎没有感觉到她的愤怒, 声音还是淡淡的, 道:“我跟徐教授也不熟, 那是你的老师,不是吗?”
梁槐景跟徐教授是真的不熟, 他印象里就没怎么说过话,本来就是不同方向,又不同单位,能见到对方的机会寥寥。
他只记得每年过年和中秋之类的大节日,及韵都要去探望她的老师,以前她也问过他要不要去,他每次都拒绝。
因为他并不想去听别人问他学习成绩如何,又学了什么,也不想听那些不知真假的夸奖, 更不愿意看到及韵为此自得的脸孔。
被拒绝的次数一多, 及韵就再也不问他了,等到他成年, 有了自己的交际圈, 母子俩就更没提过这事了。
对梁槐景来说, 徐教授就是一位陌生的业界前辈, 虽然是他母亲的老师,但他真的不熟, 如果是真的弥留之际,对方要见的难道不是亲近熟悉的亲友吗?他去算怎么回事?
当然,梁槐景也承认,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冷漠,对母亲的难过悲伤和痛苦愤怒无法感同身受。
及韵在电话那头骂他:“你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这么没礼貌,比人家一个女孩子都不如!”
“那是我的老师,就是你的长辈,你连长辈要走都不去送,这像什么话?你让别人知道,怎么议论你,怎么议论我和你爸,怎么议论我们家?”
她一连串的排比句,一句比一句上升高度,梁槐景从小就听这种话。
无非是怕人家说他没礼貌,觉得是她和梁裕的教育不到位,进而影响她和梁裕的社会形象。
——她和梁裕一向是家庭和睦美满的模范代表,从政的人,都需要这层皮囊。
梁槐景勾起嘴角,神情有些嘲讽,“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要说什么那是人家的自由,谁都不是完美无缺的,硬要说,谁都有值得说道的地方。”
而且她还说什么“比一个女孩子都不如”?梁槐景心想,大概又是见到了哪家的天之骄女,觉得对方样样都好,想到他这个忤逆仔了吧。
及院长事事要强,不管比什么,都要比过别人,不然她心里不舒服的。
梁槐景心里嘲讽了他妈两句,说:“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明天确实没空,你帮我问候一声就可以了。”
及韵气得骂他不孝,又觉得痛心:“你怎么成了现在这个冷漠的样子,对亲人的生命都这么视而不见,等以后我和你爸老了,怕是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接着又数落了一通,说他如何如何不好,甚至还翻出他小时候因为一只小乌龟死了一只小狗被送走了就哭了一天的事,来佐证衬托他现在多么的冷漠无情。
梁槐景听了只觉得好笑不已。
小乌龟是怎么死的?是梁裕帮它换水时不小心掉进了马桶被冲走了,所以叫死了,说好给他再买一只,等了许久都没等到。
小狗是为什么被送走的?那是他奶奶生前送给他的,从大老远的乡下带来的,白色的小土狗,奶奶回老家以后,她觉得养小狗会让他对学习分心,所以趁他去上学时送给了别人,换来一袋苹果。
梁槐景有时候会想,自己对他们的失望,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后来他学《曾子杀彘》的那篇课文,真的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背下来的。
“婴儿非与戏耳。婴儿非有知也,待父母而学者也,听父母之教。今子欺之,是教子欺也。母欺子,子而不信其母,非所以成教。”[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