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的来历

柳西村里大多数的村民都以种地为生,到了冬天,地上没活了,就闲下来了。

也有人闲不下来,村里的猎户到了冬天,也还是要隔几天去一次山上,把在山上下的套子拿回来,一次能带好几只兔子回来,运气好的话,还能顺路打到野鸡、狍子甚至野猪,当然,也可能遇到冬眠到一半,被打扰到的饿到眼睛发蓝的狗熊。

除他们之外闲不下来的,就是邱鹤年了。

他是村里的铁匠,他的铺子就在西边村子头儿上,因为他手艺不错,用料也扎实,不仅村里人找他打铁器,附近几个村也是在这里打,就连镇上偶尔也有人专门过来找他。

这个铺子是村里的老铁匠传给他的,老铁匠姓王,具体叫王什么都没人记得了,大家都叫他王铁匠。

大概在四五年前吧,也是在冬天,王铁匠忙完了关了铺子门,沿着河边往家走的时候,在河岸的雪堆里,发现了个冻到半死的人,这人就是邱鹤年。

尽管当时他半张脸满是血污,看起来很吓人,王铁匠还是把人拖回了自己家,还请了村里的郎中来看,草药熬了,一碗碗灌下去,总算把人救活了。

醒来的邱鹤年不记得自己从哪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去,他就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村里人对这事切切实实讨论了好一阵子,有人说他是不是附近打仗的兵,从军营里跑出来的。

可其他村民说,这仗都打完几个月了,最要命的时候都过去了,咋可能还有兵往出跑。

再说这人浑身上下也没见铠甲、兵刃之类的,穿着就普普通通,说不定是运气差在山里走丢的别村的猎户。

之前那村民不同意他的说法,“他那脸虽然伤了,看着吓人,可你看他那半张好脸,还有浑身那气度,走路那样子,就不像普通人家出来的。”

另一个村民说:“要是大户人家的,说不准最近就找过来了,不可能不闻不问,等着瞧吧。”

这么一等,就等了一两个月,都毫无音信。

有一天,王铁匠在铺子里,对主动过来帮忙的邱鹤年用公鸭嗓扯着脖子道:“正好我后继无人,你就给我当儿子养老送终吧,以后我这铁匠铺就给你,打铁的手艺别人想学我不教他,我就教给你。”

邱鹤年同意了,自那以后他就是王铁匠的儿子。

清言在睡醒后,还闭着眼,就在脑子里整理关于邱鹤年的资料。

但里面并没有涉及邱鹤年的真正来历,清言自己分析,这人也许是哪个落魄大家族之后,也可能是不被待见的大家族里的庶子之类的,说不定遇到了什么意外,流落到了这里。

既然这么多年都没人找过来,想来是被彻底放弃了。

清言对于丈夫失去的有可能的富贵出身,倒是没有什么特殊感觉,毕竟如果邱鹤年不落魄,也轮不到原主和他结亲,最终也就不会便宜了他捡了这么个大漏。

邱鹤年那方面技巧实在是差,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但清言珍惜他难得的人品和性子。

他中过大奖,有钱日子过过,小时候的苦也没少吃,人生的起起伏伏都有了。

清言知道自己矫情,但他也只是在条件允许范围内矫情,绝不苛求。况且他也有信心,和邱鹤年一起把日子越过越好。

一觉睡了快一个时辰,睁眼时,清言看见床沿放着陈旧但干净的衣袍,他终于能换下身上短了的喜服,衣袍虽然大了,但也凑合能穿。

他穿鞋下地,屁股还是疼,但比之前动都不敢动的痛不欲生感还是好些了,他慢悠悠在屋子里转了转,邱鹤年不知道去哪了,家里没人,很安静。

他把麻布窗帘拉开,窗子也开了半扇,放放空气,阳光就泄了满室。

清言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这间屋子了,他所在的是间卧室,目测面积大约十三四平,地面是土的,好在墙壁是砖石的,木制窗子是完好的,但朱红色的油漆已经斑斑驳驳,脱落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