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红烛冷
清冷与诱惑融为一体的蛊
沧澜山终于到了春天。
苏漾穿过院中摇晃的树枝,径直登上台阶,推开了云桦的房门。
屋内只有烛火燃烧的安静声响,案前堆满书纸,云桦单手撑着鬓角坐在桌边,似乎睡着了。
苏漾正准备离开,却听见里面传出略显困倦的声音:“是长清么,等我片刻。”
二月天渐暖,晨风却还是冷,虫鸣鸟叫被寒意冻住,整个院子一片安静。
苏漾跷着腿坐在回廊下。小桌上摆着一个小瓷瓶,里面插着一枝清瘦的花。桌边是个架着小锅的小炉子,火还燃着。
“什么要紧的事,”云桦穿好衣服,从里面拉开了房门,“这么早赶过来。”
苏漾转过头,瞧着他眼尾的倦色,问:“熬了一晚?”
“你也没睡好吧。”云桦走到炉子旁,拿长勺撇了花茶浮沫,盛了一杯,“喝点茶提提神。”
苏漾接过茶,直截了当:“西山门,鸽子羽毛。”
云桦动作一顿,确认道:“没看错吧?”
苏漾单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布包。
云桦放了勺子,将东西接过来。
手帕打开,里面躺着一根极细的羽毛,在晨光下泛着极为奇异的淡蓝光芒。
“玄书阁的鸽子......”云桦抬头,“是纪砚?”
苏漾仰头喝尽茶水:“除了他,还有哪个这么心急如焚。”
“纪砚的‘飞鸟’杀人无声,伤口都不留。昨天那两个弟子像他的手笔。”云桦皱眉,“只是纪砚做事谨慎,怎会留下破绽。”
“故意的啊,他恐怕已经知道穆离渊抓走了六千修士,现在成竹在胸,朝咱们示威来了。”苏漾冷笑,“他在西南做了天皇老子还不够,真敢当沧澜山也是他囊中之物了。”
云桦沉默了片刻,低声说:“沧澜门在仙门各家有守护使,纪砚在人界各处建了守护寮。就差一个字,他有什么不敢。”
纪砚的确没什么不敢。
两人都心知肚明。
玄书阁阁主纪砚,是十七代仙帝纪临的后人,曾经做过北辰君江月白的亲传大弟子,学成下山自立门户,称尊西南。
这是世人流传的版本。
真相究竟是什么,只有他们几个清楚。
多年过去,他们还常常回忆起多年前沧澜山上那场冷雨——
......
那一年,沧澜山上死了一个女孩。
女孩不是一般的女孩,是沧澜雪山的明珠。
凌华仙尊的小女儿,黎鲛。
凌华仙尊在殒落前,将她与风雪夜归一起托付给了江月白。
可在大婚之前,黎鲛却消失了。
只在雪山之巅留下一个面纱。
纪砚在沧澜十八峰峰主面前,一口咬定是师弟穆离渊杀了她!
满座哗然!
座首的江月白脸色煞白。
穆离渊在前一夜的确去过黎鲛峰上,但他却说:“我只是去送萤火虫......”
纪砚喝问:“你送萤火虫干什么?”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和她有旁人不知的秘密?
她是北辰仙君的女人!所有人都要避嫌!
在座之人都和纪砚一样想法。
穆离渊的谎言太拙劣,谁都能看出来。岂止是送萤火虫,多年来他给黎鲛送过不计其数的礼物、献过数不胜数的殷勤——这个逆徒不过是胆大包天地爱上了自己师尊的女人,却在此刻懦弱乞怜。
黎鲛的失踪和他有无关系已不重要,仅这一条僭越悖德的想法就足以杀死他一万遍。
穆离渊这一次不可能再留在沧澜山。
之前所有错误江月白都可以原谅,但这种错误,无论哪个男人都不会原谅。
新婚前夜,偏偏这个时候。
只可能是心思龌|龊地夜里相会、遭受拒绝后的恼羞成怒、残忍歹毒地毁尸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