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8节 黄庭经

晴儿点亮了堂中的纱灯,却看到公主凄婉的模样,只想说些什么,可话语哽咽在嗓间,无法出声。

这些年来,她们遭受了太多的苦难,知道人微言轻的道理。

公主能如何?

哪怕曾经的皇帝,不也是仰人鼻息的度日,活得屈辱不堪?

很多事情,帮手并非责任,而是权利,她们一介弱女子,能要求别人什么?

沈约喃喃道:“难道说……张择端有意让……令尊寻找香巴拉吗?”

这是最有可能的猜想。

诗盈缓缓摇头,“当初张先生并未立即离去,诗盈以为他在等待消息,于是兴匆匆的将画作呈现给家父。”

沈约想起一事,“那时图画可有题目?”

诗盈摇摇头,肯定道:“没有,题目是家父所书。”

沈约扬眉道:“你可明白……”他没有问下去,因为他从诗盈脸上看到了答案。

诗盈果然涩然道:“今日听先生和金人所言,诗盈才知道这题目大有深意的。”

默然片刻,诗盈继续道:“家父看了张先生的那幅画,沉吟了许久,这才道——画的不错,然后让诗盈退下。”

沈约暗自诧异,心道自己难道猜错了?宋徽宗并不知道香巴拉一事?不然何以对那幅画无动于衷?

诗盈随即道:“诗盈看家父很有些不悦的模样,也不问画画的是谁,已知道父亲不喜欢这幅画,可还想为张先生争取,于是说作画之人画工虽不如家父,可也是难得的工笔。可是……家父却淡笑道——最难得的是他的苦心。”

沈约沉吟道:“这么看来,令尊是看出画中的劝诫之意了?”

诗盈轻叹一声,“今日若非听先生谈论,诗盈还真不知道画中有这多的隐喻。”

蹙着眉头,诗盈道:“当年诗盈却是看不出画中曲意,可见父亲的表情,感觉他对画很不欣赏,也不敢追问。可这时候蔡宰相突然来了。”

沈约问了句,“蔡京?”他想说的是、诗盈突然提及到蔡京,恐怕另有波折。

诗盈点点头,“是的,就是蔡京。他虽是宰相,却只是因为书法颇得家父欣赏,为人却是不值得称道。”

晴儿怨恨的说了句,“要不都叫他六贼之首呢。”

诗盈心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父亲和贼人混在一起,也不见得好到哪里。

以往的日子,父亲在她心目中无疑是伟岸高大、不怒自威的,可经历这些磨难,对于父亲的看法,她自然也有改变。

“蔡京对家父说——要寻的东西有了眉目。”

诗盈回忆道:“那时候家父爱好奇石,弄出了什么花石纲,蔡京为了讨好家父,竭力收集天下的奇石献给家父,博得家父的喜欢。我以为蔡京又找到了什么奇特的石头,见他不再说下去,本想离开,家父却说——吾儿天真,不必防她。”

说到这里,泪水不由浮上诗盈的眼眶。

沈约见状,心道无论如何,赵佶总是诗盈的父亲,这骨肉之亲,还是让诗盈无法忘怀。

诗盈默然片刻,终于又道:“然后诗盈就听蔡京说——琴画书棋中的书找到了。”

杨幺微有振作,暗想这女人说了许久,终于说点儿有用的事情了。

沈约微有扬眉,暗想宋徽宗果然也在找香巴拉!

宋徽宗自号教主道君皇帝,推崇道家,但道家讲究无为、清心寡欲,赵佶子女成群,穷奢极欲,自然和修道之人这些举止扯不上边,那赵佶极力的宣扬道教,唯一的理由就是为了长生了。

“家父听到蔡京所言,终于有了兴趣,立即问道,在何处?”

诗盈回忆这些事情,略有厌恶,可见沈约听的全神贯注,知道这些事情对他有用,仍旧仔细道:“蔡京从怀中取出一本书,那书的封面上写着《黄庭经》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