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关于沈知涯与嘉和的荒唐事, 在上京快速地流传开来,甚至于都惊动到了文帝。
一个是亲侄女, 一个是曾经寄予厚望, 力排众议钦定的状元郎,如今凑在一处给文帝打了这样大一个巴掌,叫文帝实在下不来台。
他把荀引鹤与暂领刑部尚书之职的许进叫来, 先问荀引鹤:“此时与你可有关系?”
文帝问得倒直接,许进侧过眼看着荀引鹤。
许进并不知内幕,因此觉得文帝问得奇怪, 但荀引鹤知道, 一个是欺负过江寄月的跋扈郡主,一个是占着江寄月夫君之名的无用男人, 文帝怀疑他下手实在是理所当然。
荀引鹤无意否认,此事否认起来也没有意思, 毕竟这事虽然新奇,百姓也愿意听个热闹, 但能在半天时间在上京病毒式传播开来, 后面没有推手, 任谁都不会信。
因此荀引鹤只是巧妙地回答:“是嘉和主动看上沈知涯的。”
文帝默了默, 即使荀引鹤有心安排, 但饵放下了, 也得看鱼儿要不要上钩。
文帝道:“即使他两人做事没有分寸, 为着皇家脸面, 你也不该闹得如此沸沸扬扬。镇北王还在外替朕剿匪,你要他回来后, 朕要如何给他个交待?他就嘉和这么一个女儿。”
荀引鹤道:“王爷惜女之心可以理解, 陛下惜才, 怕打了老鼠伤了玉瓶,臣也明白,只是嘉和嚣张跋扈非一日两日之事,当年羞辱齐益之女,把未出阁的姑娘脱光了衣服,关在人来人往的前院屋子里一个下午,害得齐姑娘回去跳井之事,陛下应当还没有忘记。可怜齐益年逾五十才有一个掌上明珠,却含羞而死,须发花白的父亲跪在上朝之道上为帮女儿伸冤磕得满头是血,然而为着王爷,陛下仍旧没有重罚嘉和。只是那事已引起朝堂议论,两年过去,时至今日还有言官上书指责王爷不会管教儿女,进而恐他赏罚不分,难当将领。”
“臣以为若陛下不趁此机会敲打王爷,警告嘉和,恐怕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少,王爷的军功伟绩也会被诸多指责蜚语而蚀磨殆尽。”
这话倒是说到了文帝的心坎去了,他又何尝不知嘉和行为不端,这几年也欺辱过不少小娘子,可是怕打了老鼠伤了玉瓶,他哪怕想罚嘉和也得看着点镇北王。
荀引鹤道:“春宫画只是巧合,恐是画师在街上见过沈知涯游街的景象,因此记住他的模样,画时做了些参考,却不想被有心之人拿去做了文章造谣。此事因为太过新奇,百姓很愿意听,所以才在上京传得沸沸扬扬,只是源头已经不可考了。”
简而言之,他这事做得干净,就算镇北王有所怀疑,但也无从查起了,文帝完全可以把这事当成意外说给镇北王听。
文帝默了默,荀引鹤这事先斩后奏做得可恶,但不得不说,确实做到他心坎去了。
文帝道:“那沈知涯的事究竟是谣传还是真的?”
荀引鹤道:“沈知涯抛弃妻子与嘉和无媒苟合是真的,其余的,为了嘉和也得当作假的,只是这样的人,实在难以在朝廷为官,陛下可以品行不端为由,将他革职,用不起用。”
从最开始荀引鹤便没有想过让沈知涯进翰林院,之所以答应他,也只是为了稳住他。沈知涯自以为是搭上荀引鹤这东风,日后可以青云直上,却不知道在他喜不自禁时,在荀引鹤眼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甚至连死法都给他想好了。
若沈知涯有点数,不再贪图富贵前程,恐怕还能死得体面些,可惜他的性子注定了他不是这样脑子清醒,懂得取舍的人。
文帝想了想,对许进道:“一点也不处置,王爷那里也说不过去,你随便抓几个人打个板子,也算给王爷一个交代了。至于沈知涯,那就依叔衡说得办。”
荀引鹤长身玉立,从眉眼中看不出任何得手后的情绪波动,毕竟捏死的只是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实在难有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