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夏季雪人
我们的新生女儿沙曼莎才七周大的时候,北山镇发生了一个案子,这是我经手的最棘手的谋杀案之一(山姆·霍桑医生又开始给客人讲故事了)。这个案子,该怎么说呢,其实并不能说是破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再来一杯酒,听我慢慢道来。
那是一九四四年八月下旬的事,各条战线捷报频传。盟军已经抵达巴黎郊区,数日内攻城可待。我们镇上有些男孩甚至已经获批从部队离开,我在镇上见过其中一些面孔。安娜贝尔已经重新回到了“方舟”的繁忙工作中,她每天都把我们的女儿装在一个藤条编成的篮子里,带到上班的地方去照顾。真是无法想象一个在兽医诊所长大的婴儿会是啥样,但是只要有安娜贝尔这样的母亲,我们的孩子一定能够茁壮成长。同时我们已经开始物色保姆,等孩子开始学走路时,可以照顾她。
某个夜晚,我们刚用完晚餐,安娜贝尔和我提起了斯科特·格罗斯曼这个名字。我们镇上的大部分年轻男子都去当兵了,作为一名未婚年轻男子,他是少数例外之一。
这天晚上,他把一只生了小病的猫儿送到“方舟”,于是安娜贝尔有了如下言论:
“我们得给她找个姑娘。”
“他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军队没有征召他入伍?”
“我猜是体检没过吧。你以前可不会问这种问题,山姆。可能性太多了,从耳膜穿孔到同性恋,谁知道呢。”
“如果他是同性恋,还要漂亮姑娘干吗?”我说。
“山姆!”
格罗斯曼快四十岁了,他一个人和他的猫住在一起,不过他的一个哥哥和姐姐都各自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他虽然不是我的病人,但在北山镇这么个弹丸之地,走在马路上基本上都是老面孔。“你干吗突然对他的事情这么起劲?”我问她。
“我也不知道,总之我觉得他看上去是个不错的人。他跟我讲他计划在周六为八岁的侄子举办一个生日聚会。刚好另外一个侄子也从海军归来。”
“他还得回海军去,”我猜测道,“仗还没打完呢。”
“人们说只要攻克巴黎,德军就会瓦解。”
“难说啊。他们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自己的国家的。”
直到周六以前,我都没有再想起格罗斯曼这个名字。收音机里报道了攻占巴黎的消息,美军将士在香榭丽舍大街上昂首前行。这是完美的一天,而夏末令人微醺的温暖更加增添了一份惬意。我在门廊享受着悠闲的时光,安娜贝尔在给女儿喂奶。这时,蓝思警长的警车毫无征兆地停在了我们家门口。
“天气好得不得了啊!”我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
“半小时前出的事,斯科特·格罗斯曼家,你现在有空吗?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发生什么事了?有人生病了?”
“具体不清楚,家庭成员们齐聚一堂,要举行一个生日派对,可是房子上了锁,大家都进不去。有人透过厨房的帘子看到地上躺了个人。”
我跟安娜贝尔汇报了情况,她条件反射般地说道:“求你了,不要再去密室啦!”
十分钟后,我们到达了位于达科塔街的目的地——格罗斯曼的小家,一群人站在门口,他们都是来参加生日聚会的。八岁的托德正是今天的寿星,他焦躁不安地等待着狂欢的开始。他的哥哥米奇正试着安抚这个小弟弟。米奇刚刚从海军回来,不过今天没穿制服。托德的父母休与维姬·格罗斯曼露出越来越不安的表情,格罗斯曼的姐姐埃瑟尔则早已经处在崩溃边缘。她看到我从警车里下来,连忙拖着一个看上去还不到五岁、一头金色鬈发的小女孩跑过来。
“山姆医生,这是埃米·费瑟斯。她住在隔了两户人家的那栋绿房子里。埃米,告诉医生你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