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现原形
浓烈的血气和戾气混合在一起,中洲的古战场似乎也随之相互回应,一时间风声朔朔,似有刀光剑影之声在耳侧,扰乱心神。
黑气似散非散,凝聚成狰狞的面孔,在裴朔雪的周围叫嚣,裴朔雪冷冷地看着它们——那是始神大战之中死去的魂魄,那些不愿离开的始人魂魄成了戾气,依旧盘桓在古战场上,后来裴朔雪用阵法压住了它们,谁知现在被人借着凤珩身下的阵法竟然勾了不少过来。
裴朔雪凝眉注视着它们,手腕上的金红串珠滑落在手掌的瞬间化为金弓,指尖漫出的灵气在溢出的时候凝聚成一根精纯的箭,他搭弓拉箭,对准正中的黑气而发,只一箭便破万魂,四周忽地一片清明,再无黑气缭绕。
裴朔雪心灼了一下,他咽下喉间的腥甜,走进被斑斑点点的血迹覆盖的阵法中,手掌向下感受着这个阵法的阵眼,他闭目的时候,跪在正中的凤珩不加任何掩饰地盯着他,直白的目光似是要他整个人都剖析开来,再分条逐缕地拼凑起来——他在脑中撕裂着面前这个人当做玩弄的游戏。
阵法上的符篆在裴朔雪感应中震动着落下干涸的血,像是一层层丑陋的血皮,在他的手下剥离脱落,可血痕太深太厚,裴朔雪意念动了许久,也没有探出什么,就当他快要放弃的时候,胸。前的魂火又亮了起来,灼热地熨帖在他的皮肤上,在灼烧的痛感中,裴朔雪感受到一股极为熟悉的灵力自胸。前漫开,孤零零地延展开了,而后就像是剥离出一个线头之后所有都随之豁然开朗一般,裴朔雪清晰地感受到脑中一团乱麻地灵力变得井井有条起来,它们慢慢地指向了同一个位置。
裴朔雪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着跪着的凤珩,凤珩没有回避,依旧是那样侵略性十足的眼神。
眼前并没有阵法灵力的痕迹,可裴朔雪却将脑海中的轨迹与现实合二为一——脑海中探查的灵力白线全数连接到一个地方——凤珩的心脏,这个阵法的阵眼居然在凤珩的体内。
裴朔雪没办法再去解阵,他只能踏过被血浸透的符篆,一步一步地走到凤珩的面前,而后蹲下身子,细细看着面前这个人的脸,这张和人间的赵珩一模一样的脸。
胸。前的魂火像是受到感召,正在突突地跳动的,似在迫不及待地奔向他主人的怀抱。
裴朔雪迎上他阴鸷的脸,伸手将他缭乱在额间的发丝拨开,明明是一张别无二致的脸,裴朔雪却清楚地感受他与人间赵珩的不同来——他的眼中没有依恋,没有儒慕,没有喜欢,只有深深的被仇恨浸泡出来的阴冷,每一眼都像是刀子,像是要割伤人。
裴朔雪伸手覆在他的手腕上,伤口在他灵力下缓缓愈合,而凤珩的眸子也随之慢慢变成了金色,他们不发一言,直到裴朔雪的手移到他手腕上的锁链上——密密麻麻的符文随着他的动作浮现像是活了一般往裴朔雪的手上爬去。
“滚!”凤珩死死地盯着裴朔雪,吐出一个沙哑的字节来。
裴朔雪垂眸看了他一眼,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地继续催动着灵力,他与玄帝曾做过万年的挚友,又做过万年的死敌,除了已故的凤帝,这天地之间没有人比他更懂玄帝的灵法。
现下既然一时毁不了阵眼,那就只能将符文上的禁制移到自己身上来,才能打开锁住的仙链。
眼前这个和赵珩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是什么人,为何被困在这里,这一切裴朔雪现下都不想细问,他知道若是不解开这个阵法,这个人会被当做温养阵法的血人,一点一点地被吸去所有的生气。
哪怕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根本就不认识自己。
裴朔雪覆住凤珩手腕的手注入灵力,符文渐渐爬上了裴朔雪冰雪一般的皮肤上,藏青色的诡异图案像是诅咒,密密麻麻地将裴朔雪的手背覆盖,此时,裴朔雪才意识到或许自己逞强了些,这个连他都认不出的阵法凶险异常,仅仅是被符文缠绕了一个手背,他便感觉整只手都像是被麻住了一般,丹田之中的灵气居然凝滞不前,再没有半点往指尖涌动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