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元旦长假过后不久,马如龙突然倒下了。
这天是星期天,郭清平清早打电话给沈天涯,说昌宁县委何副主任和肖组长到了昌都,想和他见个面。沈天涯知道是给昌宁县委解决了那十六万元经费,他们感谢他来了。沈天涯实在不想出去,却碍着郭清平的面子,不去不行,也就跟他们到郊外新开业的红杏山庄泡了半天温泉。
泡够了,肖组长又叫来老板,安排各位做桑拿和洗面按摩,痛快了一回。这个过程一完成,四个人随便吃了东西,一起上了麻桌。肖组长一边砌牌一边说道:“你们知道老板为什么要你们上桌吗?”郭清平说:“一条龙服务嘛,这大概是龙尾巴了。”沈天涯说:“有道是,要想富,动干部;要想发,去执法;要想上,多跟领导打麻将。多跟郭秘打麻将,你们想不上都不可能。”
四座皆笑,问肖组长是不是这个意思。肖组长摇头道:“老板哪有这样的政治头脑?他是要用麻将测试你们在小包厢里的时候是不是做了坏事,做了坏事的一定手臭,摸不到好牌。”何副主任就笑道:“市里两位领导今天肯定摸不到好牌了。”
砌好牌后,肖组长问众人打多大。何副主任不满地瞥她一眼说:“跟市委领导和财政部门的领导打牌,难道还打五元十元的?”沈天涯说:“我可从来没超过五元一炮的。”何副主任说:“沈处你这可是看不起我们县里的兄弟,量死虾子无血出,故意用这话来气我们是不?”沈天涯说:“何主任你这是批评我了。”
何副主任将色子往围城里一扔,说:“这样吧,打太大,让郭秘和沈处犯错误也不怎么好,打太小,身上又没有十兀二十兀的票子,没地方找零,我们来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打五十元一炮吧。”
五十元一炮就是在没加槌的情况下,放炮的人出五十元,自摸一把,其余三人一人出五十元。加一槌翻一倍,加两槌在已翻倍的基础上再翻一倍,依此类推。昌都市人打麻将已经找不到不加槌的了,按今天这种搞法,若摸一把大牌,进出就上千甚至数千。沈天涯心中想,县里的人打牌比市里还有气派,打这么大的牌,他这可真还是第一次。不过沈天涯心知肚明,今天他们不是让他来输钱的,所以他包里尽管只有两千多元,却并不发悚。
第一圈无人加槌。因为没现大牌,沈天涯虽然一把没和,也只输出去两百元。肖组长就笑沈天涯:“沈处你在包厢里一定做了坏事,看你那手气就知道了。”沈天涯说:“我这可是抛砖引玉。”何副主任说:“你哪是引玉,你知道我们昌宁县是贫困县,办公经费困难,给我们来扶贫的。肖组长下槌吧,把沈处袋子里的扶贫款挖出来再说。”
肖组长就握拳在桌上砰地槌了一下,算是加了一槌。
第二圈出了一个大牌,是郭清平和的。沈天涯还是没和牌,输出去六百元。肖组长乐道:“沈处怎么样?我说你今天是来扶贫的吧。”再加一槌。又对郭清平和何副主任说道:“形势这么好,你们还不有所动作?千万别贻误战机。”
两人也就响应肖组长的号召加了槌。
第三圈开始了,何副主任摸到一把好牌,说:“真后悔没多加一槌。”而且兴高采烈地说起了段子,说是要转移沈天涯的注意力,不让他和牌。沈天涯觉得如今这机关里的人真有意思,原先是坐在车上不说段子没有气氛,坐在饭桌上不说段子没有胃口,现在连打麻将的时候不说段子也没有情趣了。
何副主任的这些段子沈天涯基本上都是听过的,不是新长征诗,就是县长秘书司机和妇联主任的笑话,要不就是一等男人或女人如何如何,二等男人或女人如何如何,三等男人或女人如何如何,已经没什么新意。不过沈天涯还是一边装出饶有兴致的样子听着,一边摸牌出牌,不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