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用过饭后,萧岭在谢之容的注视下把药喝了,因为什么都没问,萧岭还留了个底,叫谢之容注意到了,似笑非笑地看了萧岭一眼。

萧岭当即将剩下的药喝了。

咬着玉匙心中抱怨自己身体如此羸弱,倘若他身体健壮武功高强,也不用怕谢之容捏着他脸给他灌药,不甘一小会,便吩咐人传太医令过来开药。

太医令效率奇高,不等萧岭看完剩下的奏折,许玑已带太医令过来。

若非珉毓宫离的太远,太医还能再快点。

“陛下。”太医令见礼,“谢公子。”

萧岭放下奏折,抬头看过去。

太医令望之仿佛只二十许人,容貌极姣好,鼻骨秀直,双眼下各一颗红痣,仿佛刻意画上去的似的,五官文秀,却不艳丽,透出一种令人觉得萧索的淡。

萧岭回忆了下,这位太医令好像叫王恬阔,应是某位名医之后,年纪轻轻,医术了得,萧岭死了之后他请辞出宫,得谢之容允准。

在谢之容登基的道路上,王太医令也是出过一份力的,因为若无这位医术高超的太医令在宫中,谢之容大约已经死了好多回。

王恬阔医者仁心,次次都能把半死的谢之容救了回来。

当然要是救不回来,暴君也不会让王恬阔活着,虽然始作俑者是他,若追责起来,最该死的就是皇帝。

因为暴君在书里威胁过王恬阔太多次,萧岭深觉御医这个职业高危。

去请太医令的宫人已把是事情和太医令交代清楚,所以也无太多废话,便先给皇帝请脉。

皇帝手腕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王恬阔眉头一跳,不动声色地看了皇帝一眼。

大约王太医令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有人会这样喜欢作死。

“陛下易用温补的药材。”王恬阔慢慢道,以前请皇帝注意修养,莫要纵欲的话他也委婉说过,萧岭倒没生气,却也没听,以这位陛下的行事,王恬阔有理由认为皇帝不杀他不是因为皇帝惜才,而是他长得还行。

萧岭以为王恬阔还要多说几句,不想王恬阔利落地收回手。

皮肤虽然冰凉,但是萧岭养尊处优过了二十几年,皮肤很细,蹭过去像是碰到了冷冰冰的丝绸。

王恬阔看向皇帝,犹豫半晌,就在萧岭以为他要说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的时候,他询问道:“陛下这可有丝帕?”

要丝帕做什么这句话还没说出口,萧岭骤然理解了王恬阔的意思。

谢之容的身份在这,哪怕他是个男人,王恬阔也要避嫌。

萧岭无语片刻,道:“不必。”

与谢之容对视,见到其眼中并无恼怒,却含着点觉得稀奇的笑意。

被太医令避嫌,这件事发生在同为男子的谢之容身上,在谢之容看来,是从前根本不会想到的事情。

但既来之则安之,萧岭又非无可救药,他不在意这点小事,反而觉得很稀罕有趣。

皇帝都说不必,王恬阔便道了声失礼,去给谢之容把脉。

时间比萧岭短多了,倒不是王恬阔有意敷衍,而是谢之容脉搏稳健有力,显然身体非常好,遂给谢之容开了个吃与不吃都无碍的药方。

可能是谢之容想在萧岭喝药的时候有点参与感,王恬阔觉得这是皇帝和谢之容间的小情趣,他不理解,但是绝不废话。

皇帝身体一贯欠安,难得最近想开要调理身体,王恬阔几乎拿出了毕生所学来开方子,他那认真劲儿看得萧岭眼前发黑,顿觉后悔。

谢之容笑眯眯地观察着皇帝脸上的每一种神情。

好玩极了。

这种后悔在萧岭受寒完全好了,开始喝这副药的时候达到了巅峰,尤其是,他发现,谢之容的药居然是甜的!

甜水似的,再多加点佐料与御膳房制的糖水也无甚区别了。

萧岭简直幽怨,实在不愿意看谢之容那慢条斯理的喝药姿态,摆驾御书房,数十日以来第一次没在珉毓宫办公,看那些太平无事的奏折看到一半,忽然想起应独,就宣应独过来伴驾。